“过些日子,我要去一趟中都,一来是为我们归元宗挣点钱,把欠山下商户的钱一还,二来,我不清楚其他宗门是否得知了这个消息,我需要去与他们沟通。”
卫楮说:“所以我今天叫你们来的主要目的,就是再交代一下你们需要做的事情,然后大家一起讨论一下,这批外来者该怎样妥善地安排。”
“我原先是打算把虞雀留在宗门里的,让她和木菱来替代我的位置,但现在这事出了,我恐怕需要带着虞雀一起去其他地方。”
因为凤族血脉极其难寻,她不确定其他宗门是否拥有可以解决灵魂侵占的方法,在如今这个情况看来,虞雀的凰火就是最优解。
“对于这个,你们有异议吗?”
众弟子们面面相觑,最后冯生生开口问道:“大师姐,那万一那玩意再找上我们怎么办?”
“这确实也是个问题,这些日子我再想想更妥帖的办法吧。”卫楮思索了片刻,答道。
其他宗门,泰玄百姓,世间万物都很重要,但人的心总是会带些偏向,比如卫楮就会认为,自己的师弟师妹们就是天底下最好的。
当时想要带上虞雀这件事确实决定地草率了,只觉得凰火净化过的灵魂难生心魔,却忘了这东西与心魔本就是不同的事物。
“还有。”卫楮的语气突然开始发虚,“我本想着把功法在我离开前给你们,但昨晚我因为这东西牵动剑气暴动,就把功法……呃……”
她难得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态:“还得麻烦大家最近帮我拼一下功法。”
众弟子:“行。”
卫楮:“还有就是,就算没了我盯着你们,你们也不可懈怠,记住了吗?”
“记住了。”弟子们答。
“那就讨论一下怎么安排外来者吧,我猜他们应该对于入侵到我们这个世界这件事本来是不知情的。”
但现在,他们想不知情都难。
虞雀想了想,冲着弟子们叫道:“温晟,你过来一下!”
一个男弟子有些愣地指了一下自己,旁人推了推他,他才上前走来。
“我记得你能测谎来着?”虞雀问,“去问他们问题去。”
“虞师姐。”温晟表情有些尴尬,他的声音弱弱的,“我那不叫测谎,我只是……”
“不管,我可是听说过你之前干的好事的。”虞雀想勾他的肩,发现这小子不显山不露水的居然还长的挺高,于是踮起脚拍了拍他的肩头,又将他向前一推,“你就去帮大师姐这个忙吧。”
之前温晟他下山去采买,被拉去帮忙断案,一天之内,帮王阿嫂找到了偷她柴火的贼,帮杨奶奶找到了自家丢失的羊,帮李婶婶指出她的丈夫在外偷吃,还带着李婶婶与她丈夫解了契。
也是在这一天,归元宗有个神探名叫温晟的传言就流传开来,不仅如此,传言还越来越离谱,说什么他能读心,能看穿灵魂,能勘破虚妄……
这事当然也传到了山上,当时他正对着木桩练剑呢,一个师姐过来调侃他的一句“小神探”,他去打听了一下,才发现这事越传越失真。
山上的师兄师姐们自然是知道他没有这个能力的,但山下的住户们不一样,他们把他几乎要捧上了天,无论他如何解释,也无济于事,最后他才选择了干脆摆烂不解释,反正他相信总有一天,人们总会忘记了这件事。
此刻被虞雀提起来,温晟的脸上不由发热,想要变成一片雪花悄无声息地融化在殿里。
如果真他真像传言里说的那么厉害,那他也不至于被那绿色的光摄住心神啊。
温晟被虞雀一把推到新弟子前面,看见相对来说陌生的新弟子,温晟下意识就绷住了脸,看起来严肃稳重,十分可靠。
卫楮一下就明白了虞雀的意思,她也拍了拍温晟的肩膀:“大师姐也觉得你可以。”
温晟:……
他愣了半天,不动声色看了一样新弟子,才明白为什么虞雀和卫楮明明知道他没有什么“勘破虚妄”的能力,却还要坚持说他可以。
这些新弟子对他不熟悉,尚未入道,本质上只是普通人,因此并不会隐藏自己撒谎时的情绪波动以及随之带来的身体反应动作。
而他,只是比别人的观察更细致些罢了,能捕捉到别人撒谎的反应,再做出判断。
于是温晟点点头,依旧是一副冷漠沉静的样子:“好的。”
楚怀楹在这过程中,一直在盯着温晟的反应。
她总觉得这家伙跟自己有着同类的气息。
就是那种……遇见陌生人会绷住脸看起来特别严肃,本质上就是一个不太会拒绝别人的i人。
这家伙会读心或者测谎估计就是个幌子,用来蒙骗他们这群不明情况的普通人的。
不过就算是知道了这个,楚怀楹也不打算撒谎。
她非常不擅长说谎,每次说谎都会被精准识破,她也知道自己每次说谎的反应特别明显——耳朵会红成一片,手也会不自主地揪衣服,还会摸鼻子什么的,这些都是之前经常戳穿她在说谎的朋友告诉她的。
她也不打算把这个推测告诉其他玩家,即使她想说,被这么多归元宗弟子盯着,她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去说。
何况这也不过是她的推测而已,万一不对,而有人真的听信了她的猜测,铤而走险选择了说谎又被识破,她难以保证这个人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虽然从现在的局面来看,归元宗上下虽然对他们抱有警惕,但因为卫楮的提醒,所以他们暂时是不会有生命危险。
但仅限于不会有生命危险。
修真界伦理她不懂,她依旧记着欧阳溟被强迫使用搜魂器时的挣扎嘶喊,以及如今晕倒不省人事被随意丢在地上的样子。
你能说他死了吗?
当然不能。
但这样活着还不如去死。
楚怀楹呼出一口气,无论还能不能回到原本的世界,她都要好好活着。
竭尽所能,不择手段,努力地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