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漆黑的客厅里闪动着电视机发出的光。
沙发上的林晨曦抱着靠枕，不时害怕地用抱枕挡住视线，然后又目不转睛的看着。
正当女主角躲在门后恐惧的紧握住水果刀颤抖的时候，门外的走廊里探出个全身溃烂的怪物……。
林晨曦的情绪显然被带动了起来，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手上的靠枕也抱的更紧了。
怪物已经贴在了门上，呼吸声透过门缝传进来，女主的心跟林晨曦一样提到了嗓子眼。
“我回来了。”
沙发后面传来一个低沉颓丧的声音，林晨曦紧绷住的神经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引爆了。
大叫的同时沙发上的一切东西都随之扔了过去。
还好沙发上一般不会放着锤子、铁锹、高尔夫球杆啥的。
不知道是不是看得太入迷，她居然没有听到程远开门进来的声音。
“你怎么才回来，现在都三点了，跑去哪鬼混去了？不知道我一个人在家会害怕吗？”
“……”
林晨曦抱怨着：“果然跟我哥一个德行……”
见一程远并没有回应，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她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过了许久程远才开口：“没什么，有些累了，先去睡觉了。”
说完房门一关，只剩下门外无语的林晨曦。
“什么嘛，害我等了你一晚上……”
无论门外怎么聒噪，程远似乎都听不见，他脑海里闪过很多过去的画面，他想起和林浩去参加瑶瑶生日宴的情景，温柔的烛光和熟悉的脸庞，一起沉浸过的欢乐气氛，想到这里程远嘴角微微露出笑意，不料下一幕老师中冷箭倒在怀里的画面闯入脑海，生生撕毁这温馨的场景。
阳光肆无忌惮的倾泻在大地，横冲直撞，直到在程远的窗帘上撞得粉碎。
房间里依稀透着些许光点，程远坐在床上，抱着被子，呆呆地看着前方。
今天是李国华教授的葬礼，洗心语领着同学们都去了葬礼现场，班级群里发送着默哀的悼词，以纪念这个严厉却温暖的老师。
程远的手机响着刺耳的消息提示音，程远却默默地将头埋进被子里。
是呀，老师都是因为他才去世的，一切的起因都是他，他以后要怎么面对师母，怎么面对瑶瑶。
他甚至在想，死的人为什么不是他，他本来就已经死了，为什么要拿老师的命换他的，他越想越愤怒，越想越无助。
死者安息，生者愤恨！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喂，程远！你死了没有！待在里面都好几天了，一点动静也不出，再不弄点动静出来我可要打电话给火化场啦！”
“不得先打电话叫救护车吗？直接火化也太草率了吧。”程远喃喃自语，声音小的只有自己能听见。
无奈只能敲了敲床沿的木板，表示自己还活着。
不久一股淡淡的死鱼腥臭味隐隐约约从门外传来，伴随着林晨曦自信的声音。
“好几天没吃东西饿坏了吧，我今天早上去码头买的海鲜，要不要尝尝我做的海鲜粥呀！”
程远看了看时间14点46分。
“你自己尝过吗？”门内传来程远的声音。
就一句话几乎击溃了林晨曦的自信，“这个……给你做的当然得让你尝第一口啦。”
“那麻烦你先替我尝尝。”
林晨曦有些生气，说道：“真不识货！”随后拿起汤匙浅尝了一口。
听见门外传来“呸呸呸”的声音，程远的猜想落实，瞬间安心多了。
突然客厅传来敲门声，林晨曦打开门一看，门外站着七八个人，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看起来很文静的女孩。
“你好，请问程远是住在这里吗？”
“请问你们是？”
“我们是文博系2033班的，是程远的同学，我叫洗心语，你是林浩的妹妹吧！”班长礼貌的说道。
林晨曦脑海中闪过一丝疑惑：“我们见过吗？你怎么会认识我？”
“我们见过呀，你忘记了吗？一年前在学校，你跟林浩一起。”
“这怎么可能，这是我第一次来束江！”林晨曦有些不可思议。
“那可能我记错了吧，对了，程远在家吗？”洗心语没有纠结，毕竟是一年前的事情了，而且今天主要是来找程远的。
“在是在，可是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已经有好几天了，快请进来吧。”
“我们可以去看看吗？”
“这边请……”
众人来到房门前，洗心语轻轻地敲了敲门，“程远，我们来看你了，能开开门吗？”
许久过后门内传来声音：“有什么事就在外面说吧，我不太方便出去。”
洗心语语重心长的说道：“程远，明天是李老师下葬的日子，师母和瑶瑶都希望你去见老师最后一面。”
“对不起，班长，我……我没法再面对师母和瑶瑶，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门内的声音有些哽咽。
听程远这么说，门外沉默了片刻，洗心语语重心长的说道：“程远，虽然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你这一年来经历了什么，但我们看得出来师母并没有怪你的意思，她们很非常希望你能去参加葬礼，毕竟你是李教授最看重的学生。”
这时罗旺跳了出来：“程子，别担心，还有我们呢，我们陪一起陪你去！”
“对呀，对呀，远哥！我也一起陪你去。”胡成然也跳出来说道。
“……”门内依旧沉默着。
过了许久洗心语说道：“程远你要是实在不想去，我们不会逼你的，师母要我给你带几句话，意思是说‘这不怪你程远，希望你能来见老师最后一面，如果说老师的努力换回了你，这也是值得的，老师在九泉之下也会安息……’”
“够了！”这话戳痛了程远的内心，门内传出怒吼。
“为什么！为什么要用老师的命换我的命，我只是孤身一人而已，死了又没有人会在乎，老师还有师母有瑶瑶，她们以后怎么办，这都是因为我……该死的人是我才对！”
程远歇斯底里的怒吼，门外则是一片沉静。
过了一会儿，程远也冷静了下来，突然洗心语从门底的缝隙里递进来一本相册，“李教授是你的导师，对你很重要，我想说并不是没人在乎你，起码对李国华教授而言。我们走了，你好好的，别太激动，我们可不想再参加一次你的葬礼，毕竟该对你说的话同学们已经在第一次的葬礼上说过了。”
班长说完头也不回的向门外走去。
林晨曦正准备送同学们出去，这时洗心语关切的对她说道：“家里是不是闹耗子了？有死老鼠的味道，还是买点老鼠药吧。”
说完跟同学们潇洒离去，留下尴尬的林晨曦望着电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