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这么高兴?”昆玉从研究所回来,一进门便看到茶几边异常兴奋的辛川。
“昆医生!豆包的乳牙今天长出来了!”辛川激动地架着古矜过来。
古矜也配合着张开小嘴巴,口齿不清道,“昆叔叔,窝的牙齿出来啦。”
昆玉凑近仔细看了看,随后把手上的文件放下,接过半空中的古矜,笑骂道,“豆包是不是又偷吃蛋黄了?牙长得那么快。”
古矜特别诚实地摇了摇头。
觑见辛川眸底一闪即逝的心虚,昆玉心下了然,唇边勾起一抹弧度,“行,这次你赢了,我们试一下吧。”
话落,辛川紧吊的心脏骤然落下大半,只是对上昆玉那双调笑的眼神时,脸颊非常没骨气地跟个红樱桃一样红透了。
他现在的脑子就是团浆糊,所有的神经好似陷入了一种难以自已的极端兴奋中,浩浩荡荡的狂喜决了堤,争先恐后地把他的冷静从容冲了个稀碎,彻底找不着影子。
他的眸光闪动,看向昆玉时,里头的情绪直白又热烈,嘴也咧得很开,久久合不拢,让这张俊逸非凡的脸硬是生出了好几分的傻气。
“哎呀,别挤我,这正到高潮嘞!”
“出息了出息了,咱们这的战斗小陀螺铁树开花了。”
“什么铁树开花,人家早就开窍了,天天不吭声地跟在人家后面,我看着就着急。”
“队长,还是你的方法管用,真心话大冒险,牛啊!”小刘压低嗓音,心情是又欣慰又欣喜。
季云间耸了耸肩,“要不是这两都有点苗头,咱也带不动啊。”
“嘶嘶嘶!看过来了!快!快躲避!”
昆玉疑惑地往异常喧闹的厨房看去,只听见里面颠锅炒菜的声音“砰砰砰”的还有好几道为了遮掩心虚而放大的喊叫,活像战斗现场。
“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这些文件是什么?”靳桃浪藏下眼底的笑意,指了指茶几上那叠蓝色的文件夹。
“早上出门急,拿错文件了。”昆玉起身,“晚饭也不用等我了,疫苗正在突破期,得盯着。”
说罢,迅速去楼上取回新的文件后,和众人告了别后便开门出去了。
“不去送送?”靳桃浪收回了手,有些好笑地看着跟望夫石一样,恨不得把门看穿的辛川。
“等稍微走远了再去,不然昆医生会发现我,觉得我胡搅蛮缠的。”
靳桃浪哑然失笑,还未出言提醒,厨房里一群大老爷们举着锅铲就出来了。
“你个小屁孩,咋还没开窍,人家昆医生都答应你了,还磨磨唧唧的,跟个守寡的小媳妇一样,这么大的块头就不能多装一些情商吗?”
“还不赶紧跟上去,就几分钟的路,再磨,屁也没了!”
“咱也都别吵了,快把人拉起来,这傻乎乎的样子,唉,糟心。”
一干人闹哄哄地扯着辛川就往门口送去,结果刚打开门,就撞见了还在打电话的昆玉。
“我们送佛送到西,快,快撤!”
话落,将辛川一把推出去后,便“哐”地甩上了门。
“哈哈,好巧啊。”辛川站定步伐,稍显尴尬地摸上发烫的后颈,支支吾吾道。
昆玉将文件夹在举着电话的那只手臂上,另一只手则细心地帮辛川额前遮挡的碎发捋了捋,嘴上还在和电话那头聊天,“行,具体情况等我回去再说,十分钟。”
简单又聊了几句后,昆玉才按灭了屏幕,抬眼凝视着青年红透了的身体和紧绷得不行的下颚线,淡淡一笑。
“不巧,我就是在等你。”
……
开窍就是在一瞬间,自从辛川送昆玉回来,在大厅一众人的见证下,捂着脸跑回房间后,凝滞的齿轮开始快速转动起来。
昆玉很忙,忙到脚不沾地的那种,凌晨三四点回来,早上六七点就得出去。
而辛川作为在C市基地所有队伍都想抢夺的战斗王牌,除了做一些危险性系数比较高,回报大的任务需要连续出去了几天外,剩下的时间都挺空闲。
所以只要得了空,辛川必定会接送昆玉上下班,还会自己做饭和甜点带过去,光明正大地监督对方的一日三餐,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偷偷摸摸的了。
昆玉也是第一次在恋爱中,处在被守护的位置上,对他来说,虽然心里头难免会有些郁闷,但对方做得实在是无可挑剔,这一来二去,反倒是觉得亏欠。
所以,他一直想找个契机好好陪陪辛川,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昆玉?”
昆玉正带着小组队员要去开会,路上忽然被一声不确定的呼喊叫停脚步。
“昆博士,他是不是认错人了,昆玉博士早就失踪了啊。”一名女研究员看了眼身后那个全副武装的高大男人,小声道。
昆玉眯着眼看了对方一眼,对身边的几人说道,“你们先过去,我一会就过来。”
“好的。”
几人也知道这大概是私事,迅速撤离了。
“商青哲,你还活着?”昆玉确定了身份后,就开始损人。
商青哲是他从开裆裤起就认识的铁哥们,性格开朗又中二,长着一张年度首榜校草的脸,却生了碎嘴的毛病,八卦起来,连过年齐聚村口的大爷大妈都得退让几分。
“你就不能盼我点好的吗,咱们好歹一起长大的。”商青哲顿时给了昆玉一拳,“对了,小泽呢,那小子不会又在霍霍哪位良家妇女吧?”
昆玉的眼眸灰败了一瞬,商青哲也是个人精,当即闭了嘴,站直了身体。
“小泽他不会……”
“嗯。”
“抱歉!”商青哲语无伦次地想要安慰昆玉,“不是,那个,嗯,节哀……”
“得了。”昆玉把商青哲带到茶水间坐下,开始切入话题,“怎么现在才到,路上是出了什么事吗?”
商青哲身体后靠,歪歪地倚在椅背上,摊摊手,表情狂妄又嚣张,可语气偏要装出十分无奈的样子,“还不是你哲哥太强,一路惩强扶弱,势不可挡……”
见到这副欠揍的样子,昆玉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说重点。”
商青哲像是条件反射一样,立刻坐直了身体,乖巧道,“正好遇上古奚,正好志同道合,正好……”
昆玉嘴角抽搐,再次打断,抓着重点问道,“古奚回来了?什么时候?”
“就五天前啊。”
话音刚落,空荡的茶水间内便传来一声混杂着浓浓怒气的拍桌声。
“砰——”
商青哲非常识大体,默默地把杯子往自己的方向靠了靠,“咋了?小昆子,呃不,昆玉。”
昆玉气得面色铁青,呼吸急促,满目的怒火仿佛凝结成了实质,恨不得下一秒就把古奚烧死似的。
五天前就回来了?!
这是在外面逛了一大圈,觉得自己镶金了还是沾了晦气,这么窝着见不得人?!
商青哲狠狠地咽了咽口水,眼底情绪翻涌,出声时带着明显的规劝,“他不是个良人,回来时带了好几个呢,你,还是早点放下吧。”
“好几个!”这三个字昆玉咬着牙挤出来了。
“末日来了,美人都很可怜的,古奚可能就是单纯地出于对美的欣赏,吧?”
商青哲走到昆玉身侧,好声好气地劝道,“我知道你喜欢的就是古奚那种年龄小的美人嘛,我也是,但是天下之大,美人何其多,不必吊死在一棵树上。”
昆玉一把挥开商青哲的手,双眼猩红道,“人渣!”
商青哲的视线从拍红的手背,缓缓移动到男人因为气愤而染上嫣红的眼尾和脖颈,阖上眸子,舔唇邪气一笑。
好戏上场了。
另一边,不知道自己被坑的古奚还饶有兴致地坐在台下听戏曲。
一盏茶、一叠精美的糕点、一支上好的雪茄架在桌上,古奚双眸紧闭,悠闲地躺在轻晃的摇椅上。
台上是妆容精致,衣着华丽的戏曲表演者,台下美人成群,躬身在一旁伺候着。
就在这时,管家焦急地跑了过来,“家主,小少爷又出事了!”
古奚面上的闲适骤然消散,他立刻起身。
“这次小少爷开车出去玩,不小心撞到别人了。”管家气喘吁吁地解释道,“小少爷不肯下车道歉,对面也是个异能者,两方人就那么僵在那。”
“异能者?”古奚冷眸轻闪,满是不屑,“直接杀掉就好了,还需要报告什么?”
“他们认出了我们的车,旁边还有很多围观的,若是动手的话,我怕……”
古奚冷哼一声,意味深长地摸了摸手中的佛珠,“带我过去。”
“是!”
事发现场的情况不可谓不复杂,突破一群过来看八卦的人群,里面一辆高端的黑车周围被一圈带枪的警卫护着,车里则坐着个不耐烦的少年。
少年的脸处于稚嫩和成熟之间,矛盾魅惑的气质配上精致又出尘的五官,无形之中,便叫人心神荡漾。尤其是那双风流上挑的桃花眼,仿佛泄尽了无双的风华,轻轻朝人勾来的时候,真是恨不得把人的心脏都剖出来奉献给他。
“这里面的人什么身份啊,撞了人还这么嚣张!”
“谁知道了,肯定是哪个高管养着的金丝雀呗,还能是什么?”
“哦呦,你瞧瞧,都把人家撞成这样了,连下车都不肯,可怜呐。”
“那不一定,万一是碰瓷的呢?这一躺下来,肯定可以坑不少物资吧,要是我,我也愿意被撞,人都饿死了。”
看到车前被自己撞得不成样子的轮椅,他丝毫没有悔过,反而把车喇叭摁个不停,非常幼稚地想要把周边的争吵声压下去。
靳桃浪冷眼盯着车里面那个与他的本体长得一般无二的少年,心底只觉得讽刺。
这不就是当初的莫思南二号吗。
偷了第一次又想偷第二次。
哼,昆泽,这回你倒是聪明了。
“老师,你的腿在流血!”辛川惊呼一声,赶紧把靳桃浪放到干净的地方,为了防止血凝结了和衣服粘在一起,他利落地撕开裤管,却猛不丁地对上一大道血淋淋的裂口!
辛川的嗓子都在颤抖,“老,老师,身上哪里还痛?”
靳桃浪摇摇头,摸上辛川因为愧疚而低垂的头,“别哭,先回去吧,我好冷。”
辛川憋下眼底的泪花,撑起一个很难看的笑,“好。”
他发动异能,整个人都暖烘烘的,接着,把靳桃浪紧紧地护在怀里,路过还在车对面强压怒气对峙的季云间时,“哥,算了吧,老师受伤了,我们先回去吧。”
季云间愤恨地甩开那只意图控制着他的手,视线从面前的一个个穿着战斗服的人掠过,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压着吼出来的,“他娘的,老子就带出了你们这群玩意!”
“季哥,抱歉,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您也别再为难我们了,这位的伤势看着挺重的,还是快去医院吧。”
靳桃浪拉住季云间破罐子破摔想要挥出去的拳头,扯着愈发虚弱的眼皮,轻声道,“走吧,我累了。”
“千先生……”季云间盯着靳桃浪每况愈下的身体,他一个糙汉子,没忍住,跟辛川一样,又红了眼眶,“好,我们带先生回家。”
“老师,你别睡,我们很快就到家了。”昆玉的脚步不敢放太快,怕颠簸又扯到靳桃浪身上的伤。可又不能放太慢,他想早点回去处理伤口。
“先生!先生!”
靳桃浪只觉得耳边“嗡嗡”的,已然听不清是什么内容了。
或许灵魂受损的伤真地很难恢复,这副身子,真地好沉重……
【主人!呜呜呜~】零点哭唧唧地飘在靳桃浪的手边,眼泪跟不要钱一样,“啪嗒啪嗒”的掉,【主人~】
【别哭,我这不是好好的吗?】靳桃浪疲惫地叹了口气,心底的情绪很是复杂,【这一世,我恐怕撑不了太久,任务得早些解决掉。】
【可是~可是豆包还这么小~主人离开的话~他会很难受的~】零点犹豫地飘到也在床边也在不停掉眼泪的古矜头上。
靳桃浪停顿了很久,再出声时,语调已经明显变得更虚弱了,【我会尽量陪着他长大的。】
“空空。”古矜的眼眶满是泪水,他的两只小手紧紧地捏着靳桃浪的手指,“不要死,不要……”
昆玉蹲下身子,劝道,“豆包,惟空失血多,上次的伤也没好,所以才睡着的。”
“昆叔叔,要把坏蛋打死!”古矜把脸上的泪胡乱擦了擦,恨恨道,“是谁撞的空空!”
说到这个昆玉就生气,不过,他也不能说撞人是他亲生哥哥的男宠吧?
他长叹了口气,只能摸了摸古矜后脑勺,“豆包,你还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