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书砚作为这个世界的集大运者,身上的每一处都是循着最优长的。
身材高大健硕,肌肉流畅紧实,线条完美到了极致,即使跪在那,也不损他半分的芝兰玉树。
五官俊美,棱角分明,凉薄沉黑的眸子冷厉又带着成熟到诡异的锋芒,尤其是那额心间的血痣,似乎又长大了些,配上那极品的相貌,生出了无边的艳丽。
如黄泉河畔那招摇的彼岸之花,于血色尸肉之上,极尽人间罪恶。
【好感度+5,目前好感度70/100。】
【好感度-10,目前好感度60/100。】
【好感度+16,目前好感度76……】
耳边好感度的提示音就没有停下来过,靳桃浪垂下眼睫,遮住眸底清亮的笑意和邪痞,淡淡地将手抽出来,“那条河被下了毒。”
“这么大剂量,得不少人吧。”靳桃浪意味深长地说着。
姬书砚很快就懂了——
他们临河驻扎,通常都会选择径流量大的河道。这种情况下,若是柏杨关的人使阴招,往河里下毒,就必须在那河流的上流不停地撒药。
怪不得,会抓到这么多人。
“入夜,还会有一批探子潜入。”靳桃浪被折腾得疲累,阖上眼皮,闭目养神,“我受了重伤,姬将军可要好好护着我。”
姬书砚的眼神从未从眼前的青年身上离开过半刻,注意到靳桃浪明显有些颓靡的状态,什么也不敢想了,小心翼翼地扶着对方趴到床上,确定背上的伤没有出血才把心放下来了些。
他也预料到今晚不会那么轻松,那些探子想必就是过来探查虚实。
既然来了,不得好好准备一份大礼。
再出帐时,天幕早已垂下,而宋轻晚正巧端着汤药过来,与此同时还有一碗适口的热粥,一看就是准备给靳桃浪的。
“书砚,来得正好,快把药喝了。”
“今晚你就待在我的帐篷里。”姬书砚一口将药饮尽,这次他也没有将那颗蜜饯吃下,“我会亲自保护你们。”
说罢,便带着一群副将急着出去了。
宋轻晚面上闪过一抹疑惑,想了想,还是作罢,端着那碗粥进去了。
“尘离国师,您一天都没吃饭了吧。”宋轻晚的笑容很有感染力,让人忍不住生出几分亲近,“我给您弄了点吃的,若是不嫌弃,请用吧。”
“放着吧。”靳桃浪缓缓坐起身,神情凝重,显然是要和对方说什么。
宋轻晚忙着坐好,手端庄地搭在腿上,脊背挺直,“国师大人,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靳桃浪指尖轻捻,心中的情绪一时复杂万分。
女主的好感度现在是55,算是交流比较频繁的好友。当初他不是没想过从朋友这条线深入,但看情况,这条路行不通。
不能让他同时谈两个吧?
靳桃浪苦苦思索了一圈,打算另辟蹊径,直接跳出舒适圈。
“宋轻晚。”
宋轻晚应了一声,杏眸中有过紧张和疑惑,她不知道为何国师会忽然叫自己的名字。
这一刻,她感觉自己在对方面前,无所遁形。
“不知你是哪个宋轻晚。”
此话一出,宋轻晚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瞳眸紧锁,全身都是那种被拆穿后的颤抖,那一刻她疯狂地想要后退,逃离,可她的腿却仿佛被注入了千斤的冷水,任凭她怎么努力也逃不掉。
他发现了!
怎么办?
会杀掉她,把原来的宋轻晚找回来吗?
不,不行!
“尘离国师,此话何意?”宋轻晚僵硬地扯开嘴角,满脸的纳闷过了度,变得很奇怪,颇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主人~你别吓女主大大啦~好感度都降到45啦~】零点担忧地看了眼宋轻晚,仰头对着靳桃浪眨了眨眼睛。
看到宋轻晚这极度不正常的样子,都不用转弯,他就知道对方脑子里想什么了。
不过——
不破不立。
“一世人,两世魂。”靳桃浪语气很是平淡,可宋轻晚在这短短几个字中偏偏听出了几分威胁。
她颤着嗓子,眼前自己那双手似乎变得尤其的陌生,她甚至可以感受到自己逐渐微薄的呼吸,才三句话,就让她失去了全部的勇气。
“尘,尘离,国师,你,是来带我回去的吗?”
靳桃浪听到这个答案,心中多了一分微妙。
送她回去?送她回去死吗。
她的那具肉身早就腐烂得不成样子的吧,或许连完整的骨头的凑不齐。
“你想回去?”
宋轻晚立刻挥着手反对,表情有恐惧也有排斥,“不!不要再回去!我,我想在这!”
靳桃浪微微沉下头,烛光摇晃微弱,撒在青年的身上,为那份清冷镀上了几分温暖,可他嘴里说出的话却截然相反,冷漠又凌厉,“那你可曾想过,你不走,这一世的宋轻晚会怎么样?”
【主人~原来的宋轻晚不是早就死了嘛~】零点不解,为什么靳桃浪会问出这个问题,【被雷劈死啦~】
【诈她的。】
“我……我……对不起。”宋轻晚的情绪滞涩到了顶峰,在靳桃浪压迫性的目光下,那堆情绪忽地爆发膨胀,再找到一个突破点后疯狂地往外涌,“我找不到她了,如果她想要的话……”
“你愿意把这条命给她?”靳桃浪这句话简直是往宋轻晚的心窝子的戳,见人不回答,他又问道,“宋轻晚,如果她还能回来,你会主动地把身体还给她吗?”
宋轻晚迟疑了,被泪水濡湿的眼眸有过犹豫,有过不舍,随后她像是做了很大的决定一样,将眼角的泪水草草擦拭干净,咽着嗓子说道,“我不是一个高尚的大家,但我分的清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这副身体虽然和我有着相同的外貌,身份,可说到底,终究不属于我。”
“我是高兴的,也是幸运的。能借着她的身体结识到那么多的人,他带着我认清了人,认清了物,认清了这个人间,也认清了我自己。”
“我想,我是无憾的。”
宋轻晚视线上抬,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注视传说中高不可攀的国师。
可只是一秒,她就败下阵了。
“我忽然想看看,你会把这个世界改造成什么样子。”
宋轻晚垂首,颓败的心境“咔咔”两声被打破了,只觉得自己的耳朵被挠了几下,接着一股狂喜的浪潮就直接冲进了她的脑子里。
她吞吐着,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去,“尘离国师,您,您是不打算送我回去了吗?”
零点忽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它开心地拍着手,钻到了靳桃浪的怀里,【主人!主人~你好厉害!女主的好感度一下子爆到的82!比书砚还要高!】
【这应该就是,信徒的力量。】
零点呼了呼气,白胖胖的身体“噔”地变成了灯泡,【主人~我可以当你后面的光环!肯定比别人的要亮!要好看!很多很多!】
【嗯。】靳桃浪宠溺地笑了笑,哄着它。
不愧是女主,至真至性,经历了那般绝望的事,也能恪守本心。
这次,他倒真地吃了国师的福利。
“不了。”靳桃浪缓慢地掀开眼皮,像是见了极有趣的事,冷漠的嗓音陡然带上了几分兴味,“把这人间当成孩子,好好养着吧。”
靳桃浪很期待对方的成长,在这个男权统治的世界,她的出现,应当是不小的冲击。
“嗯!”短短几个呼吸,宋轻晚仿佛历遍了人生,眼前一直犹豫不敢踏足的沼泽在这一刻散尽了烟雾,脚下不再是泥泞空洞的致命禁地,而是一方烂漫新奇的绝色仙境。
【女主宋轻晚好感度+6,目前好感度88/100。】
……
夜已入半,柏杨关的城门忽然掀开了一道仅足一人通过的缝。
一队又一队全副武装的人卡着身位从里面挤出来,全部都出来后,有组织地往目的地行去。
“上一批的人居然全都被抓了,一个都没留!”领头的黑衣人将几个藏身的洞口一个一个看过去,“一群蠢货!”
“老大,你过来看!”几个人围在河岸边,悄声叫着,“虽然人被抓了,但是这药没白撒啊,全都空了。”
将三只泅了水的包裹从水底捞了起来,“看来今晚,咱们的任务很轻松啊。”
“这剂量,那群人肯定全得毒死。”
“那可不是,魏太尉特意派人送来的,能差吗。”
领头的黑衣人见这些人完全放松下来的样子,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看到那几只空落落的袋子,没由来的心慌,压着声音警示道,“别放松警惕!继续往前走。”
“得嘞!”
他们的脚程很快,不一会就到了,见驻地还是人来人往的巡逻,他们不禁怀疑了起来,转头问道,“老大,这不应该啊,他们不都应该中毒了吗,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多人巡逻?”
“要么是没中毒,要么,虚张声势。”领头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几队巡逻的人身上。
“啊,那我们今晚是进攻还是撤退?”
“这一撤,可就什么都没有了,那些人可是移动的金库!”一个要钱不要命的男人坚定地表达了自己的立场,“想想那些官大人答应我们的,这些个将军元帅的首级,可是万两黄金呐。”
此话一处,顿时让大半摇摆不定的人做出了选择。
“没错,都到这了,哪有空手回去的道理。”
“依我看,他们就是在装腔作势,兄弟们,咱们都是把脑袋别裤腰带活着的人,大不了就是一条命;活下来,那可是世世代代不愁吃穿!”
“走!”
“取首级!”
“老大?你怎么说?”
领头的全程没有说话,眼睛像饿极了的野兽般,不肯放过一丝的破绽。
忽地,他察觉到了不对!
巡逻的队伍不知从何时起从十三队变成了十二队,而又在刚刚,变了回去。
悄无声息,像是拼命地想掩藏着些什么。
“看来,药起作用了!”
……
帐篷内,三人难得又齐聚一地,但不知为何,气氛尤其的诡异。
宋轻晚和姬书砚,两个人的面前分明都摊着好几本书,架势也很足,一副沉浸于书的世界的模样。
可如果心思也能放在书上就好了……
零点还乐滋滋地给自己寻了一份差事,它在统计究竟是宋轻晚偷看靳桃浪的次数多,还是姬书砚多。
【书砚又看了!那就是……】零点掰着左手的手指,【685次!】
靳桃浪没忍住,轻轻笑了起来,【是吗,上一个数你数的可是1284次。】
【啊啊啊!】零点气鼓起了脸,接着表情一变,飘到靳桃浪面前,贴着青年的脸颊卖萌撒娇道,【又错了嘛~主人~你帮人家记嘛~】
【我帮你了啊。】靳桃浪对欺骗这小家伙完全没有心理负担,【1284次。】
零点大概是理解到了,迅速又飞了出去,并且自信地大喊道,【书砚,1285次!】
“尘离大人?”宋轻晚耳朵很尖,转眼就换上了一副甜甜的笑容,还娇羞地将耳侧的几缕碎发往耳后挽去,“是有什么开心的事吗?”
姬书砚也抬起眼,虽然奇怪今日为何宋轻晚如此娇,隐隐约约还有一丝虔诚?
但不影响他能光明正大地看靳桃浪。
“吵到你们了吗?”靳桃浪轻轻地撸着零点软乎乎的身体,“无事,只是想到一个挺可爱的小家伙。”
【是我嘛~】零点蹦着伸出了自己的小手指,往上捏住靳桃浪的手,软萌的正太音听着人心都要化掉了,【主人~】
【嗯。】靳桃浪咽了咽口水,感受着手指被一股小小的力牵动,心脏仿佛被塞满了甜丝丝的棉花糖。
说实话,要不是他耐性可以,下一秒他的鼻血就能流出来。
“是,哪个小家伙,我们认识吗?”姬书砚状似不经意地提了一嘴。
“认识,还挺熟的。”靳桃浪眼底的顽劣满得都快要溢出来。
姬书砚手指猛地握紧,指腹之下的纸张硬生生地被拧出了好几道花纹,他握拳捂住嘴,掩饰性地咳嗽了几声,“原来如此。”
说罢,瞥见青年眉眼见极其少见的温柔,他后面的那句“是谁”怎么也问不出来,这两个字像插上了好几把刀片,顺着他的喉管,将他的五脏六腑割伤,“哗啦啦”地流出好多血。
偏偏这个时候,宋轻晚还来了一句,“那他在国师眼里,是个什么样的人?”
闻言,靳桃浪扫了眼手下舒服地眯起眼的零点,方才还雄赳赳气昂昂地数数,现在就躺着摆烂。
“它啊,于我很是特别。”靳桃浪极力地想忽略零点亮晶晶又无端冒着傻气的眼珠子,“很是让人心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