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温时厌此刻气到发抖,也没有再给女人半分心思,大步一迈,径直略过了程可文,神情慌张地问靳桃浪,“痛吗?”
靳桃浪躲开了温时厌的手,一把扯过男人手上他故意掉落的手表,露在外面的眼睛不悲不喜,好似方才被掌掴的人不是他。
前前后后不过十几秒,靳桃浪慢条斯理地把手表戴回去后,轻声说了声谢谢,转身就要离开。
“不要!”几乎是本能的反应,温时厌拽住了青年的胳膊,深蓝色的瞳仁不知何时被不安占领,表情看起来都快哭了,他苦笑地问着,“我下次会做你喜欢的芝士蛋糕,你会来的对吗?”
靳桃浪感受着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但最多也只是让他挣脱不了,凝视了温时厌很久,而后又把视线落到僵持着不想离开的程可文身上,他长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接着,一下子抽出手臂,将帽子往下再按了按,离开了。
【主人主人~那个程可文真的好可恶!】
【是有点难缠,不过今天应该就断得差不多了。】靳桃浪抬头望了望头顶稍显阴沉的天,神情莫名地来了一句,【已经注意到了吗。】
【啥~】
【没什么。】青年眼眸底的精光转瞬即逝,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嘴角诡异地勾起一抹笑意。
倒是越来越有挑战的感觉了。
从温时厌家出来后,靳桃浪没有回去,他慢悠悠地开着车来到了自己以前的房子。
他没有选择从正门进去,错身绕到后花园,在景观假山底部一处难以察觉的缝隙里抽出钥匙,从侧门进入了房间。
所有的东西都被用白色的防尘罩包着,不染灰尘的地板和扶栏一看就有人经常来打扫,很多东西都被保存得很好,除了……
靳桃浪拉开抽屉,毫不意外地看到所有的稿子都不见,甚至连摊在桌面,懒得收拾的废稿都消失后,他讽刺地笑了一声,“还真是一张不留。”
……
秋日天气微凉,路上行人的薄外套也渐渐变厚,夜晚的凉风一吹,都让人忍不住缩脖子,把身上的衣服裹紧一些,往光亮温暖的地方靠近些。
最繁华的市中心十字路口的大屏上正播到娱乐板块,不少人一边看一边讨论着今天的爆炸八卦。
“程可文?这女的谁啊?”一个短头发的女孩盯了大屏上的八卦女主人公很久,抓耳挠腮地回忆了好久,最后还是没想起来,只好求助自己的追星族闺蜜。
闺蜜翻了个白眼,像是一点也不关注大屏上的消息一般,摆弄着手机,“就舒安宁的女朋友。”
“舒安宁?那不是你追的男团队长吗?!”短发女生一拍脑袋想起来了。
“跟你说了多少次,我们BEONE只有两个人,舒安宁算什么东西啊,什么狗屁队长!”闺蜜烦躁地挥挥手,“你呢,就是研究的料,别又整什么明星偶像了。”
“哎哎哎!你快看!”短发女生激动地指着大屏,“好劲爆!程可文脚踏好几条船!居然还勾引过温时厌!”
“我就知道这程可文不干净,可真有脸!居然勾到我的墙头上,不行!我要去轰炸她!”闺蜜冷啐一口,顿时像打了鸡血一样,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滑动,打字都快打出火星了。
短发女生看着自己闺蜜那副样子,欲言又止,目光在大屏和闺蜜之间来回切换,她不知道该不该打扰,因为下一则八卦就是她的墙头。
大屏的女主持端着最标准的播音腔,在播报温时厌的报道时,语调总会轻微上扬,面上公式化的笑容也变得温暖了。
“中秋节晚会将至,各台都已经进入了最后紧张的彩排环节。但是这里要提的爆炸性人物就是温时厌!我们都知道,温时厌作为现时代最火的流量男星,自从转型演员后,就从未再站上舞台过,可是从这张路透图来看,事实似乎并不是如此……”
“啊啊啊啊啊!温时厌要唱歌了!还会跳舞!”
“我推终于要回归了!呜呜呜呜好想念舞台上的他!太迷人了!”
“以前的舞台都快被我盘包浆了!可算有新的了!”
“哎,你说到时候时厌会染发吗?好想念当时樱花粉时期的ACE大人,太蛊了!”
当晚的热点词条榜非常有意思,程可文被爆出脚踏N条船,为了资源和无数导演纸片人睡的绯闻床照泄露后,毋庸置疑,再不济也可以进入前三。
可中途,温时厌回归舞台的词条横空出世,强势占领了前三大榜,凭借断层的人气和知名度把程可文压下去。
温时厌当然没这么好心,比起一击必杀,他更喜欢欣赏猎物在追逐最后缥缈的希望中慢慢地堕落,沉沦,在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折磨中放弃,生命……
兰英乔没想到排练的照片居然会传出去,正紧急做着防爆工作。偶然间抬头看见还亮着的总裁办公室,倒是新奇,最近时常搞失踪,今天倒是难得加班。
“温总,方便吗?”兰英乔端着两杯咖啡站在门口,朝埋头工作的温时厌一笑。
温时厌瞬间将“异”的组织界面切换,“进来吧。”站起身,接过咖啡,轻抿一口。
好苦,以清应该不喜欢。
“这半年是不是很累,你真地一下子长大了好多。”兰英乔比温时厌年长了十几岁,从未出道起就作为经纪人一直跟着他,也算是见证了他一路的发展,“是有什么烦心事吗?总感觉你……嗯……”她故意顿了一下,“为情所困。”
“差不多吧。”温时厌端起咖啡又灌了一大口,苦笑道。
“起初你为了解以清颓废了那么长时间,我想你要是找个新的还有多好,至少能把你拉出来。”兰英乔说不出心里的滋味,也许是共情能力随着年纪增长又加重了,她总觉得这些对解以清不公平,“现在,听到你为了一个新人苦恼,这心里头,倒是多了几分不值。解以清这个人,或许真是天妒英才吧。”
她转身正视温时厌,“时厌你这次电影的成绩很好很好,我这人可能也有点迷信吧,冥冥之中,以清是在帮你的。”或许是话题陡然变沉重,弄得气氛尴尬,兰英乔话锋一转,“说说你感情上的问题吧,这种事情我还是能帮你解答的。”
“一开始,我们只是炮友……”
第一句就这么劲爆,兰英乔差点把刚喝的咖啡咳出来,些许狼狈地擦了擦嘴角,艰难地扯出一抹笑容,“然后呢。”
“我好像爱上了他,但他明明也爱着我,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接受我,总是说走就走,不论我怎么挽求,他好像都不会回头。”
兰英乔撑着下巴,思索片刻,提出了一个关键性问题,“我很奇怪,在你的话里,我觉得那个人在你的记忆里很分裂。你也说了那个人爱着你,可后面他为什么又这么做?”
温时厌摇摇头,长睫轻垂,视线落在苦到发黑的咖啡液上,沉声道,“我不知道,直觉。”
这是第一次,兰英乔觉得他的老板有普信男的潜质,以前明明是超可爱的帅而不自知类型来着……
“你追过他吗?怎么追的?”
“有。”在回答第二个问题时,温时厌顿住了,薄唇张张合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抿成了一条直线。
兰英乔叹气着摇头,“温总啊,不论是哪一方,心里的爱意再怎么翻滚汹涌,不说不做,对方是感受不到的。”见温时厌还是有点懵懵的样子,她只好再补充道,“还记得你当初大学和解以清同时追那个女孩子的劲吗?送花,送情书,找各种机会厚脸皮地待在他身边。总之,在对方不厌恶的前提下,缠着他!”
闻言,温时厌“腾”的一下精神了,感激地对兰英乔说了一句谢谢。接着,像是被打通任督二脉了似的,猴急地抓过衣架上的西装外套,拿过桌上的手机和车钥匙朝电梯冲去。
“注意安全。”兰英乔握着杯柄朝温时厌离开的背影一个举杯,接着释然一笑,侧头凝视落地窗外闪亮的明星,不知在回忆着什么。
一路狂飙到时笙的山庄,望着散发着温暖光线的房间,刚才擦着死神而过的车速没让他加速的血液在此刻沸腾,心脏在骤然加快,全身的每个细胞似乎都在诉说着对那人的向往。
“睡了吗?本来想给你发消息,后来想了想,还是电话好了,可以听见你的声音。”温时厌仰头望着那处阳台,对着电话那头的靳桃浪灿烂一笑。
“怎么这么晚了还打电话过来。”靳桃浪正好在写东西,拿着手机不方便,对着话筒说,“我先挂了。”
温时厌脸上的笑容一窒,垂首盯着结束通话的手机界面,表情说不出的心酸和难受,直到另一个视频通话打过来,看到来电显示,温时厌迅速恢复了状态,非常不值钱地咧嘴,一点同意就对着手机里调支架的靳桃浪傻笑。
靳桃浪也被逗笑了,魅惑风流的桃花眼轻轻眯起,漂亮极了,“什么事这么开心?”
“见到你。”
这难得的直白让靳桃浪怔住了,他故意移开视线,拿过笔悬在稿纸之上,一直未曾落下,而温时厌也不打扰他,就撑着脑袋这么看着青年。
直到趴在他肩头昏昏欲睡的零点忽地来了一句,【呀~想起来啦~我说怎么这么熟悉~这不是我和小松鼠玩的地方吗~】
【小松鼠?】
【是呀是呀~】零点又趴近了摄像头,拇指和食指分开撑着下巴,肯定道,【就在门口再过去一点的地方~那里离主人的房间最近了~我一下子就可以飞回来~】
靳桃浪陡然明白了,膝盖一伸,撇开椅子,跑向阳台,“唰”地拉开窗帘,果不其然看到了被拦在铁栏外面的魅蓝跑车,都不用仔细看,他就知道是温时厌了。
因为那个家伙正兴奋地朝他挥着手……
正好今天晚上时笙公司临时有事,他顺利地就下了楼,连鞋子都来不及换,急匆匆地开门出去了。
栅栏外,温时厌穿着意式那不勒斯复古西装,独特的剪裁和风格除了增添复古优雅的浪漫气息之外,更将他不羁潇洒的气质衬托得更加醉人了。
此刻,他正撑开怀抱,迎接靳桃浪。
本来想等的,可是栅栏打开的那一秒,他还是没忍住,登时上前,牢牢地把靳桃浪拥入怀里,深深地喟叹道,“我好想你。”
温时厌的身上总是弥漫着孤单冷杉和沉香结合的疏离香味,可每次见到他时,做的事又与他的气质完全不符合,就比如现在,像只可怜的大狗狗一样趴在主人的肩头撒娇。
“我给你带了衣服。”靳桃浪想把臂弯的外套递给男人,却迟迟得不到松懈,没办法,他只好就着这个姿势,撑开衣服披在对方冰凉的身体上。
“以清,你真好。”温时厌傻傻一笑,微硬的头发在靳桃浪的颈肩扫来扫去,痒极了。
青年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你确定我们要在门口这样?我哥说不定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姿势他看不清温时厌什么表情,只听到一声憋屈的冷哼,“都怪你,上次明明说要来我家吃蛋糕的,可是每次你都说不来。你要赔我!我吃了好几个芝士蛋糕,都长胖了!”
靳桃浪欲哭无泪,“这个怪我吗?”
“不怪你,怪我。”温时厌认真道,“是我没断干净,才让那个女人伤了你。不过……”他放开青年,严肃地盯着他,“以你的实力,不可能会躲不开她,所以,你是故意的。”
靳桃浪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搓了搓肩膀,装作有点冷的样子,重复道,“你确定我们要在这说话?”
温时厌想要拿下自己的衣服,却被靳桃浪阻止了,“先去车上吧。”
“好。”
温时厌一上车就把敞篷关闭了,陡然封闭的空间和安静的氛围好似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不断加速,越来越响。
转头刚想重复方才那个话题,他的嘴就被堵住了。
靳桃浪这一次,毫不避让,搂着温时厌的脖颈越来越近,他没有给对方一丝反击的机会,全程把握战斗的节奏,没一会就把温时厌这个菜鸡给吻得呼吸错乱,脸颊发烫。
靳桃浪涩气满满地望着那片被吻得发红的唇,摸在后颈的手指也暧昧地来回摩挲,慵懒散漫的声线掺杂了几分抓耳的沙哑和磁性,“那个问题,知道答案了吗?我为什么故意。”
温时厌的脑子轰轰的,什么都听不见,只顾盯着青年如玫瑰般旖旎的唇瓣,嗓子干到发哑,然后嘴巴比脑子快地问道,“你的吻技凭什么比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