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衣室内,顾泽楼皱眉看着眼前手中“闪耀”到几乎夺目的钻石礼服,太阳穴突突地猛跳。
始作俑者此刻站在一臂之外,笑得一脸灿烂,“小楼啊,虽然我原谅你了,但这礼数可不能费,你“目无尊长”、“擅自做决定”,你知道光是这些,我要帮你擦多少屁股吗?”
顾泽楼嘴角僵硬地扯出一抹弧度,每个字都艰难地从牙齿缝里挤出来,“对,不,起。”
说实话,他后悔了。去哪里找人不好,偏偏来更衣室找,更巧的是,对方好像料到了他一定会来这似的,刚推开门,就瞧见这祖宗摘下了所有的伪装,枕着手臂悠闲地躺在沙发上睡觉……
靳桃浪满意地摸了摸着他的头,语气老成,“知道就好,换上吧。”
顾泽楼眼角抽了抽,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面前这件礼服。
只是在礼服上缝了钻石,还是在钻石上粘了衣服,碎片?!
靳桃浪双腿交叠,抱臂痞痞地靠在墙角,凝视着顾泽楼满脸的踌躇和不情愿,嘴角的弧度越发得大。
他倒是很喜欢看这人的脸上出现这份难得的憋屈,这种感觉就像是在塑型的泥坯上刻下一道又一道或深或浅的刻痕,再经过上釉烧制后,变成独属于他靳桃浪的藏品。
顾泽楼捧着那件礼服闭眼僵持了好一会儿,期间,他不断给自己洗脑——这件礼服不算什么,不就是钻多一点了吗?他连女装都穿过,这根本算不了什么,没错!没错!!没错!!!
等他再次睁开眼时,全身散发的那股自欺欺人莫名气息惹得靳桃浪眼泪都笑出来了,连拍了自己的腿好几下,才堪堪止住,最后在对面气恨的眼神中,收拾好表情,面色正经地从自己的袋子里又拿出一件礼服,“好了,不骗你了,这才是你的衣服。我给你挑的,穿上去,我的弟弟当然要成为全场的焦点。”
顾泽楼的心情可谓像跳楼机一样精彩,没想到他居然就这么被整了,若是顾泽楼以前的下属在现场,一定会被震惊到怀疑人生!
下属:顾总!你被人穿了?!我们铁面无情,霸道专制的顾总去哪了!快把他还给我们!
顾泽楼:呵呵……
顾泽楼僵硬地伸出手接过,在手触碰到那件衣服后,迅速抓取,将其拽了过来。
见此,靳桃浪失笑,“怎么,怕我后悔?”
“没有。”说罢就背过身换起衣服。
之前被保姆虐待的瘦弱身体已经养回来了,刚成年的身体趋近成熟,却仍避免不了带着一丝青涩,腰细腿长,劲瘦挺拔,不愧是未来霸榜各大财经杂志封面的钻石王老五。
零点看得血压上升,口不对心道,【主~主人~我,我们是不是应该出去呐~】
【如果把你的眼睛收回来,我倒是会更相信些。】
零点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单纯懵懂的小可爱了,它现在已经成功进化成“老色批”。不过,靳桃浪更希望它能在智商上多进化些……
【主人~你怎么不换呐?】揩完男主的油,零点又惦念起了它的主人,它昨晚可是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对着它主人的身体“研究”了好久,虽然失血量有些大,但这根本阻挡不了它前往至高无上“学术之路”的向往。
靳桃浪哪里不知道这个小色魔在想什么,微侧过头,眯眼对上零点,涩气地将食指和中指插进领口,动作缓慢地左右拨动着领结,【一会再说吧。】
见此,零点的整个身体“咻”的一下,蒸成了通透的红色,【嗯~不要嘛主人~会来不及的~】
靳桃浪低低一笑,声调轻慢,【好啊。】
靳桃浪的回答瞬间叫零点如打了鸡血般,往日里圆圆的眼珠子在此刻似乎被撑得更大了,其中的迫不期待就这么平铺直叙地映入靳桃浪的眼底。
更衣室的空间不小,塞下十个成年人都绰绰有余,甚至还能雅兴地在墙角摆上几样清新的盆栽供人欣赏,不过此刻,无人在意……
容貌艳丽的青年手指从松垮的领结上滑落,轻轻落在领口的纽扣上,一颗又一颗缓慢地解掉,花瓣般细致的皮肤似有若无地勾得人心痒痒。
那双玉指仿佛能操纵人心,所到之处,激的在场的人纷纷屏住呼吸,心脏狂跳。靳桃浪朝零点斜睨过去,那一眼蒙着一层雾纱,底下的水光波光潋滟,动人心魄,似乎带着钩子,不仅搅得它春心荡漾,心跳加快,还在离开时把它的魂都勾出去了。
真是要命得紧。
零点这点功力显然不够看,脸红的跟蒸锅上的螃蟹一般,捂着疯狂流出的鼻血逃了出去。
靳桃浪第二招都还没使出来,它就经不住了,低头看了眼半解的校服衬衫,没办法了,继续吧。
“怎么卡住了?”靳桃浪换衣服的速度很快,最后边调整袖扣的方向边看着一旁呆着不动的顾泽楼问道。
“我……”顾泽楼脊背一僵,脑子飞速运转,“我想上厕所。”
语音刚落,整个更衣室陷入了难言的沉默,顾泽楼在这句话说出口的那瞬间就后悔了。
“那,那我先出去,哈,哈哈。”靳桃浪也不傻,只尴尬地挠了挠头,胡乱地戴上假发就出去了。
顾泽楼没有再继续拖着,麻利地换上了所有的衣服后拧开门出去了。刚出来,就被一群人盯着看。
下午的舞会两点钟就开始,所以五班的人吃完午饭就陆陆续续地来更衣室换衣服了。见靳桃浪已经换好衣服坐在沙发上就习惯性地闲聊上了。
司徒信瞥了眼唯一一间房门紧闭的更衣室,“等顾泽楼?”
靳桃浪牢记自己的人设,点了点头,小声说了句是的。
正当司徒信还想再聊几句时,顾泽楼已经换好衣服出来了。
一声的口哨声流氓地响起,容半凡兴奋地拥到顾泽楼的身边,“哇哦!哇哦!哇哦!”赞赏地连连点头,“第一次见你穿正装的样子,没想到这么帅啊!小子!”
这件西服真的很挑人,光是酒红配纯黑的色调就能筛掉一大把不及格的人,更别说它独特又克制的设计方式。顾泽楼本就是怎么也晒不黑的肤色,被这酒红色一照,整张脸不仅没有显得俗气没血色,反而让他少了几分青涩的学生气,多了几分庄重典雅的绅士之意。
顾泽楼理了理领口纯黑的衬衣,袖口那副耀眼独特的定制袖扣让这一身增色不少,更是让在场不少识货以为自己眼花了。
袖扣狂魔容半凡看得眼前一亮,“我没记错的话,这个袖扣不是Mahiridoux R?mepé的得意之作吗?它不是非卖品吗!”
顾泽楼一愣,下意识地朝靳桃浪看去。
容半凡提到的Mahiridoux R?mepé,是个界内位居金字塔顶端的鬼才设计师,齐思雪当年很迷他的设计,为了满足未婚妻的期求,他特意飞到F国找到这个设计师请对方为他们的婚礼设计钻戒。
这人是出了名的怪脾气和交期不定,他可以五年只设计一件珠宝给一个乞丐,也可以在短短一个月造出震惊整个圈子的旷世神作,任性极了也高傲极了,但他有这个资本。
Mahiridoux R?mepé所有被售卖的产品都可以用天价来形容,更别说一件非卖品。顾泽楼不知道这个比他还小几岁的青年究竟是用了什么办法才使那个怪老头肯把这个出售,他当年可是被那个老头狠狠宰了一刀……
“顾泽楼,你咋了?”容半凡的手在顾泽楼面前挥来挥去,“你还没回答我嘞,这个非卖品你是怎么求来的,快分享一下嘛~”
司徒信实在看不下去这个人厚脸皮的样子,快步上前,一把拎住容半凡的后领,把人拽了回来,“你这家伙,赶紧去换衣服,快来不及了!”
容半凡被扯得呀呀乱叫,但还是锲而不舍地求着顾泽楼,“泽楼!小泽!小楼!小楼楼!算我求你了好不好,告诉我嘛~快告诉我~”
顾泽楼信步朝靳桃浪走去,嘴角轻弯,“别人送的。”
容半凡听到这答案脸上的表情有片刻的木然,下一秒,立刻切换成八卦模式,“哎呦,谁呀谁呀?我认识不?你小子艳福不浅呐。”
司徒信受不了了,直截了当地堵住手下这个嘴巴怎么也停不下来的人,歉意地朝顾泽楼笑了笑,“别介意,他这人从小就这样,嘴巴没长门。”说罢,一个用力把容半凡推进更衣室,然后利落地关上门。
“走吧。”靳桃浪站起来,往外走,“舞会快开始了。”
顾泽楼无视了好几束朝他投来的羡慕和嫉妒视线,脚步轻快地跟上,“嗯。”
两人走后,更衣室内的几人忍不住出口酸道。
“果然,人只要长得帅,什么得不到。”
“那也得人家下限够低,什么事都愿意干才行。”
此言一出,几人便心照不宣地奸笑着。
“那个齐舟彦也是,要不是因为他那个什么表弟,咱们刚才在颁奖典礼上至于那么被人刁难吗?”
“那可不是,我看呐,就是自己长得丑,不敢上台,才整这一出,不然什么时候拉肚子不好,偏偏在他该上台的时候就犯病了,还刚好他弟来了给他顶上。谁信啊?”
“还有我们班那群女的,是没见过男的吗,成天跟个花痴一样,对着长得稍微好看点的就和发春了一样。”
几人一聊起来,各种浑话脏话张口就来,但他们也只敢私下这么说说,要是动真格,他们可是万万不敢的。不久之前他们家里花了不少的精力才逃过C大那场大清剿,好在之前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举动,不然也不可能现在还能待在C大。
“够了!”华元洲在门外听到这群人嘴里的话越来越过分,“邦”的一下推开门,愠怒地揪着那个说得最嗨的人,“怎么?就这么喜欢找麻烦?不想在这待了?”
前一秒狗眼看人低,不怀好意地随意诋毁同班同学的瘦弱男被扯着领子不断上提,直到踮起脚尖才能呼吸时,他终于害怕了,憋红着脸,断断续续地用气音说道,“对,对不起,再也不敢了。”
“哼。”华元洲听到这句话后,不仅没有松开,反而将对方提得更高了,等到瘦弱男的连憋得近乎发青发紫时,才一把松开,他警告地看着跌坐在地上的人,以及周围的同伙,“别让我再听到这种话,下一次我就不会这么简单地解决了。”
几人连忙点头道歉,投胎似的逃离了现场,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文化大赏的第二场商业舞会是C大特意安排给学生的,这场舞会他们能够亲自接触到各个行业的大牛,精英,若是能得到他们哪怕一星半点的开导,都能对他们以后的路产生或深或远的影响。
舞会在礼仪厅内举办。
各班的位置以点状,呈环形围绕着中心的舞台,欧式的圆顶垂下无数盏超大的水晶吊灯照亮着厅内每一寸角落,衍射出的破碎钻光恰到好处地映衬着墙上美轮美奂的壁画。对称的雕刻罗马柱嵌入墙体,完美地和尖拱结合,华丽又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