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竹君正色道:“吴允和学长,我认识他快一年了,他看上去是个挺随和,很好接触的人,实际上却是个喜怒不形于色,深沉,机警而又极善计划的人,我甚至到不喜欢与他过多接触的地步。”
张守业吃惊道:“我只是觉得他不像好人,倒没看出他是个这样的人。”
程竹君继续说道:“是的,接触不深不了解的。这次周知行出现,以及今早周校长与吴允和的出现,看似合理,实际上我感觉,应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而最有可能的推手就是他了。之前我不明白,他为何要这样安排。所以我会偷偷注意他的一举一动。还真让我发现他与朱孝如之间,有过几次不易察觉的眼神交流。”
张守业惊讶道:“竹君你是说,周校长与朱孝如今次的见面,有可能是吴允和特意安排的?”
程竹君点了点头道:“很有可能,开始我不明白他为何要这样安排,但刚才听了许伯和你的分析,我才明白了他的用意。”
张守业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说道:“这么说,吴允和与朱孝如之前就可能认识,就意味着他可能还跟吴正清有关系,说不定他还可能,是吴正清安排在潭州的一颗棋子。再有,他也姓吴,他会不会是吴正清的儿子呢?”
许伯插话道:“听说吴正清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
程竹君接着说道:“我也不知道我的怀疑对不对,但不管怎么说,大家的目标都还是一致的。”
许伯叹息道:“守业与竹君在这乱世中,身系近两千人的命运,凡事都要小心谨慎,更要提早布局,才能在这夹缝中求的一线生机。正如守业所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
张守业自从父亲过世后,一下就感觉无数压力压到了身上,他必须的时刻思考家族的走向,谋划未来的方向,他不能倒,他倒了,家族就倒了,甚至依附于张家的佃户,都可能没了出路。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许伯,我听田鹰说,这几日新收了40多名青壮难民,现在知道我们施粮的难民还不多,但照这个趋势下去,我们培训出500名护家军,应该问题不大。看来等我爹的事情办完,我就得赶紧去一趟汉阳了。要尽快采购洋枪洋炮了。”张守业脸上带着一丝焦急。
许伯宽慰道:“守业你不要有那么大的压力,还有许伯、红姨、胡伯、竹君等这么多人替你分担的。特别是竹君,人家还没过门,就做了一个儿媳该做的所有事情,这种好孩子真的不多,守业你以后可千万不能辜负了人家。”
程竹君有点不好意思,低着头。
“许伯你放心啦,我就是辜负我自己,我都不会辜负竹君的。这么好的女孩子,我找不到第二个了。”张守业笑呵呵的望着程竹君,说出的语气,却又极其认真。
“好,我跟红姨都相信你。”许伯望着两人,也笑着说道。
......
这几日,可苦了周知行了。
每日清晨天还没亮,就被身边人叫醒,身边人,真的是身边人。田鹰要死要活要跟他睡在一起,周知行都快疯了。田鹰这个家伙,睡觉打呼噜就算了,最可恶的是,放屁就在被子里放,也不会提前打个招呼,经常把周知行熏的灵魂出窍。而且田鹰这个家伙鸡贼的很,周知行不管在床上怎么翻身,他都睡的跟个死猪样的,只要周知行想偷偷下床,这个家伙立马坐起身,睁的大大的眼睛盯着他。周知行都快被整出心理阴影了,连尿尿也不敢去了。
好不容易熬到下半夜,能沉沉睡去,却又在天还没亮的时候,被田鹰拉起了床,一肚子的起床气也不敢发,谁叫田鹰壮的跟头牛样的,而他瘦的跟竹竿样的。只好把气撒在张守业身上,每天起床,都不停的在口中念道:“张守业你个王八蛋,给老子等着!”完全失了读书人的风采,田鹰也不管他念些什么,任由他自由发挥。
起床后,周知行被田鹰拉到院子里,最让他无语的事情来了,田鹰居然让他跟自己一样,脱光衣服,冲冷水澡。他不从,直接被田鹰扒个精光,一桶冷水就冲了过来。周知行想骂人,骂不出来,牙齿打架打的厉害。还好天没亮,院子里只有二十来个男人。这就算了,他娘的,士可忍孰不可忍的是,这二十来个人毫无顾忌的笑话他那话儿,跟个老鼠卵样的,周知行要崩溃了。没想到,这些人白天还讲给其他女工听,引得这些女工哈哈大笑,周知行裂开了。
天还没亮,周知行就跟着院子里的二十几号男人,跑步到院子外,与其他两百多号男人,一起跑石子路,跑田埂,跑山坡,下山坡,举木桩,抱木桩跑等。一开始周知行跑了一刻钟,就跑不动了,谁知道天杀的田鹰居然叫人骑来辆自行车,带着一根粗麻绳,二话不说,麻绳往周知行腰间一系,另一头往车后座一绑,自顾自骑着车就走。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可怜的周知行就这样被带着往前跑,实在受不了,干脆往地上一趴,也不知道田鹰哪里来的力气,居然拖着他,一样可以往前骑,回头还笑呵呵的对周知行大声道:“我家少爷衣服多,没事,拖烂了,等会儿就给你换件新的。”要不是太痛了,周知行真不想起身。
天快亮时,好不容易被田鹰拖回了院子里,去餐厅吃早饭时,几大盆的馒头,一个都没了,周知行眼泪瞬间下来了。好在女工小翠提前留了几个馒头给他俩,周知行当时就有娶了小翠的冲动。
刚吃过早饭,就见张守业与程竹君悠哉悠哉准备去院子外散步,周知行当时就发誓,一定要跟田鹰好好锻炼身体,将来一定要暴打张守业一顿。
这不,刚发完誓,机会就来了,田鹰拖着他又去田里割稻子了。
割了不到一亩,周知行死活不干了,直接往田埂上一躺,呼呼大睡起来。田鹰可不惯着他,叫来一人,一人抬手,一人抬脚,直接往边上牛粪堆里一丢,拍拍手,要睡任他睡。
周知行从睡着,到被丢进牛粪堆,还真就没醒过。只是不知道等他醒来,会作何感想。堂堂的读书人--周知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