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拉查的治疗很快就开始了,她先是用刀沿着索菲亚锁骨割开了一条小口子,然后将一些淡紫色的浓稠液体涂在伤口处,接着开始念诵起罗姆人的咒语。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萨拉查脸上出现了细密的汗珠,就连索菲亚的眉头都紧紧皱着,好像是在忍耐痛苦。
她锁骨处的肉虫子在剧烈扭动,有时不停往里钻,有时则顶着她的皮肤,有时则搅合成小小一个肉团。几分钟后虫子不动了,萨拉查摸出一把小银钩,从涂着紫色液体的伤口处探进去,把那团肉虫子挖出来放在早就准备好的小瓶子里。
那是三条扭在一起的虫,长得和凯瑟琳身体里取出来的一样恶心。到此,治疗结束,索菲亚长长舒了口气,连对待萨拉查的态度都好了几分。
“果然有些本事。”
萨拉查低下头,默默将瓶子放起来,接着往后退了几步,把空间留给凯瑟琳。
“索菲亚,你现在可以走了吧?”
“这么急着下逐客令啊?”索菲亚笑着走到凯瑟琳身后,挑起她的一缕红发,放在鼻尖闻了闻。
“血的味道,你杀人了?”
“与你何干?这里不欢迎你,快回你的格林城!”
“好凶啊凯瑟琳,干嘛弄得我跟坏人一样?”索菲亚嘟起嘴,放过凯瑟琳的头发,又搂住了佐伊的肩膀,“还是小佐伊可爱。”
佐伊的身体在微微发颤。她曾经被索菲亚活生生撕成碎片,虽然会自愈但这种恐惧感不是说克服就能克服得了的,而她现在能做的也只有顺从索菲亚。
“算了,看在你们帮我处理了这些东西的份上,今天就不找你们麻烦。”
索菲亚松开佐伊,抱起手向营地外走去,当凯瑟琳终于要松气时,她又绕了回来,这次走到了珍妮面前。
“原来你是银发?”
珍妮态度很冷,没有回答。于是索菲亚开始自言自语,“那也应该有你的一份,怎么不去争一争?你不争可就被别人抢去了,我听说北边那个银发小子已经抢下好几个城池了,他还说要当教皇呢。”
“什么教皇?”
凯瑟琳走上前,一脸疑惑地看着珍妮,她觉得索菲亚讲的一定和珍妮的身份有关,这下说不准能让她说个清楚。
“没什么,她是个疯子,何必听她的话?过往的事我不想提,现在我是珍妮,是你和大家的朋友,这对我而言已经足够了。”
珍妮的这番话算是默认了索菲亚的说法,但她既然明确表示不想说起,凯瑟琳也不会坚持叫她回答,反冷脸看着索菲亚。
“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想要那么大的权力的,别以己度人。”
“是吗?”索菲亚抱着手冷笑,“我等着你食言那一天,凯瑟琳,你一定会变得和我一样。”
“哈哈哈哈......”
她仰起头,大笑着离开了罗姆人营地,这回是真走了,而凯瑟琳则是望着她的背影消失才彻底松气。
“总算摆脱了。”
凯瑟琳活动了下僵硬的肩膀,接着再次确定伙伴们都没事,最后从袋子里取出了那对血红色的眼睛。
“这是希尔要的东西。”
“嗯......她也等你很久了。”
凯瑟琳又一次走进了希尔所在的帐篷,依旧有一股浓烈的药草味,不过这回椅子转了个一百八十度,她一进门就和希尔面对上。这次希尔的身体似乎又丰盈了一点,看着就像个黑黑瘦瘦的小女孩,只是眼睛嘴巴所在还是三个洞,颇有些骇人。
“给我装上吧,凯瑟琳。”
当两只红眼睛被塞进希尔的眼眶,这具小小的孩童尸体像是突然有了生命,她发出一阵咯咯的笑声,两只红眼睛飞快地在眼眶里旋转。
“罗姆人终于要醒来了,终于......”
“什么意思?”
希尔的手动了一下,接着她从椅子上跳下来,好奇地在帐篷里跑来跑去。停下来后,她又将四肢向后拧,一直到关节发出奇怪的咔咔声,凯瑟琳注意到她的四肢在变长,而耳朵也在变尖。
“凯瑟琳,终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与此同时帐篷外开始传来叫声,痛苦的哀嚎夹杂着如获新生的欢笑,凯瑟琳一时觉得自己好像站在某间巨大的精神病院里,脑子乱得要死。
“出去吧。”
希尔的声音似乎有魔力,凯瑟琳点点头,乖乖照做了。在走出帐篷的一瞬间,她清醒过来,看见周围以各种奇怪姿势扭曲身体的罗姆人,她们又哭又笑的,但四肢都在生长,耳朵也变得尖细。
萨拉查的身高拉到了一米六左右,脸上的皱纹也少了些,看着像是年轻了十几岁,她微笑着拥抱凯瑟琳,再次表达了自己的谢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孩子,有些事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不过你为我们做的一切,罗姆人永远不会忘记。”
和希尔差不多的回答。凯瑟琳真是受够了这些谜语人,于是去找星隼想问个清楚,结果没想到星隼也和其余罗姆人一样倒在地上哀嚎,但她一直没办法起身,关节处肿胀着,额上也出现了细密的汗珠。
珍妮佐伊还有安米莉亚在内的三个姑娘都围在她身边,焦急地想要帮她缓解痛苦。
“萨拉查!祭司奶奶!星隼是怎么了?”
萨拉查走过来,将手按在星隼额头上念了会儿咒语,她关节处的肿胀登时消了许多,也不再喊疼了。
“坏了,她不是我们部族的,却也得到了我们的力量。”
“这又是什么意思?萨拉查奶奶,这你可跟我们说清楚!”
这事关自己好友的安危,凯瑟琳决心要逼萨拉查说个明白,幸好,这位老祭司也不打算再做隐瞒。
“我们的神不止一个,但祂们都来自于同一个母亲。”
母神用自己的力量孕育神明,神明又分别创造了自己的眷族,而各个部落的罗姆人就是这些眷族。
“在圣殿供奉的伪神来临之前,我们与神明一同分享力量,将祂视作自己的母亲。”
“那这和星隼现在的情况有什么关系?”
“我们的神彻底苏醒了,祂将力量借由希尔的身体再度分享,可星隼并非是祂的眷族。换言之,星隼的远古血脉已经被唤醒,但她无法利用我们神明的赐福完成蜕变。”
萨拉查轻柔地安抚星隼,突然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凯瑟琳:“现在能救星隼的只有她的神明。”
“凯瑟琳,你要带星隼回到她的部族,找她的大祭司帮忙。”
“我明白了。”凯瑟琳喃喃,突然觉得掌中温热,原来是佐伊悄悄握住了她的手,接着是珍妮。
“星隼和我们同生共死闯荡,她也是我们的朋友,我们一定要救她。”
“对。”
看朋友们都点头同意,凯瑟琳觉得眼角有些发酸,友谊真是这世上最美好的东西,她相信若是有一天自己出了事,朋友们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救她。
“我们明天就去找星隼的部族。”
那天晚上,尚在昏迷中的星隼被萨拉查带进自己的帐篷治疗。这位老祭司耐心地给星隼涂上草药,接着这昏迷的姑娘就突然苏醒过来,只是面色不太好看。
“孩子,你受苦了。”
“没什么,母神已经苏醒,只有借助她的力量,我们的神明才可以重回世间。”
星隼说话有些闷闷的,她知道自己这么做都是为了部族,可到底是欺骗了自己的朋友,而且......
“我知道这有些残忍,凯瑟琳也是个好孩子,但是......”
星隼不让萨拉查说下去了,她做了个噤声动作,摇摇头,“一切为了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