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郊区的路也不是一帆风顺的，凯瑟琳一行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这才避免了被躲在草丛里的怪物偷袭。
“你们听到了吗？”
佐伊将匕首从怪物脖子上拔出来，脸上的抓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她抹了下溢出的血浆，站在原地仔细听着。
“听见了，有人在呼救。”
珍妮又是和佐伊对视一眼，不动声色地给凯瑟琳指了方向。
她们三人一齐朝那个灌丛走去，看见枝叶正在簌簌晃动。
“谁在那里？”
“救命，我不是女巫......”
那是个女孩的声音，听着很稚嫩，话语里不仅委屈还带着哭腔，叫人很是心疼。
珍妮原本想走上前去查看，却被佐伊拦住了，她抿了抿嘴，示意珍妮不要动，自己则先一步上前，拨开了灌丛。
里面蹲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棕发比佐伊的要浅，眼睛也偏黄，是这片地区很常见的农家少女打扮，佐伊在地牢里时也差不多是这样。
“你还好吗？”
小姑娘没有回答，反倒一脸茫然地看着凯瑟琳等人，反问道：“你们是谁啊？”
“我们？”凯瑟琳指了指自己，故意蹙眉做出一副凶恶的样子，说道：“我们是女巫。”
“啊啊啊啊啊！你们这些坏女巫快把我放开！”
“安静点小佐伊，再吵我就把你炖汤！”
凯瑟琳故意逗这小姑娘玩，反倒惹得佐伊不高兴了，她摘下兜帽，一脸不悦：“我可比她聪明，一眼就看出谁是好人。”
“好了凯瑟琳，别逗她了。”
珍妮笑得合不拢嘴，拍了拍凯瑟琳的肩，后者松了手，那小姑娘就像兔子一样跑了出去，结果自然是被珍妮提溜着又抓回来。
“你跑什么？碰到怪物了可就被吃掉了！”
“呸！丧尸就是你们这些坏女巫弄出来的，你们都是坏蛋，你们才应该被吃掉，被烧死！”
听到这凯瑟琳一行莫名成了造成末日的罪魁祸首，三人登时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从哪里理清头绪。
“你怎么知道是女巫造成灾难的？这个丧尸的名字又是谁告诉你的？”
凯瑟琳显然对后半个问题更感兴趣，她是穿越者，看到这些扭曲的怪物时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丧尸电影，可这里的人是如何知道这个名字的？难不成只是一些命名巧合？
她这人素来不相信什么巧合，多留一份心总是好事，还是决定先调查一番再下定论。
“我凭什么告诉你啊，你这个...这个......”小姑娘想说丑陋阴暗，可眼前的三个女人既不丑陋也不阴暗，相反她们都笑得很好看，叫她一下找不到骂人的话。
“你这个嫁不出去的坏女人！”
这下真是戳到了她们三人的笑点，凯瑟琳几乎是捂住了肚子，佐伊更是直接走过来轻轻敲了下小姑娘的脑袋。
“谢谢你的祝福！我这辈子都不会结婚了。”
佐伊就是因为逃婚变成了女巫，还差点上了火刑柱，要是她能选的话最好再也不沾男人，这小姑娘的话正中她下怀，开心得不得了。
“你...你们......”
小姑娘眼看自己说不过还被嘲笑了一通，心中又气又恼，直接赖到地上大哭。
“你别哭啊。”凯瑟琳把她拽起来，“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要不这样，你告诉我事情的前因后果，我满足你一个愿望怎么样？”
小姑娘抽噎了几下，把眼泪擦干净了。
“真的？”她黄色的眼睛中闪着怀疑。
“真的，我不骗人。”
凯瑟琳语气诚恳，倒是十分有亲和力。
“就从你的名字开始。”
在小姑娘的讲述中凯瑟琳一行人知道她叫塞林，住在不远处的小村子里，家中不算穷也不算富，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农户。
末日来临前一天先是下了场红雨，因为父亲膝盖痛得厉害他们一家都没有出门，所以躲开了第一波被感染的风险。
“第二天所有淋到红雨的人都变成了吃人的丧尸，他们到处咬人，连自己的家人都不放过。”
“我和爸妈躲进了菜窖里，靠着腌菜度过了第一天。”
第二天驻守在附近的圣殿骑士就赶来了，他们赶走丧尸，把剩下的幸存者集中安置。
说到这里时塞林眼中满是崇拜，双手也握在了胸前。
“他们说这种东西叫丧尸，会咬人，被咬到的人也会变成丧尸，可恐怖了！还说这些都是女巫和恶魔弄的，目的就是将我们这些神的子民都拉去地狱。不过，骑士们也说，他们会找到坏女巫，把她们都杀死，让我们能够安全生活。”
凯瑟琳沉着脸听完塞林的故事，见那女孩还是一脸激愤便冷不丁问了一句：“所以他们就说你是带来灾难的女巫，要把你烧死对不对？”
“是...是他们弄错了！他们一定是抓错了人！我会说清真相的！”
凯瑟琳冷笑一声，继续戳破塞林的幻想。
“那你为什么要冒着风险出逃呢？是因为他们根本不给你辩解的机会吗？还有，被抓的女孩应该不止你一个吧？她们难道都是传播末日的女巫？”
塞林不说话了，长久以来由她自己制造的迷障被人无情吹散了，现在她再也没理由为骑士团开解，也没理由再欺骗自己。
“我......”
她低下头，总算开始直面现实。
塞林十三岁了，她其实什么都明白，可她总觉得只要够虔诚够听话就可以换来一线生机，却不想自己始终是待宰羔羊。
“塞林，他们也是这样指控我们的，你看看，我们难道是丑恶的怪物吗？”
塞林的眼睛扫过凯瑟琳、珍妮和佐伊，她们虽然外表各异但都长着一双温柔的眼睛，比起那些握着长剑宣判她有罪的冷漠骑士来说明显更有人情味。
“对不起。”
她说话很小声，低头向凯瑟琳道歉。
“没关系。”
珍妮第一个笑出声，大咧咧走上前抱了抱这个小妹妹，接着是凯瑟琳和佐伊，她们四个人抱在了一起。
“所以凯瑟琳，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凯瑟琳没有马上回答，从灌木上折了一根纸条在泥地上刻画起来。她先画了一个王冠，又画了一个十字。
“最近的形势跟我以前在书上看到的一个国家很相似。”
这是个架空世界，但和欧洲中世纪有很多相似之处，神权与王权相依相斥，争斗不休，表面上貌似达成了统一，但私底下其实依旧暗流涌动。
“这片大陆只有一个无上光辉圣殿，一名教皇，神权统一，却有十来位国王，圣殿在不同国家的统治力是不同的，这次的末日骚乱正好给了王权可趁之机，那些人间贵族一定会抓紧时间夺回统治权。”
“虔信者并没有换来神明的垂怜，发行了几世纪的赎罪券并没有净化罪孽，人们一定会怀疑的，要么他们敬奉的是伪神，要么圣殿不过是个欺上瞒下的跳梁小丑。”
“所以圣殿给出了另一种解释。”
凯瑟琳在地上画了一根火刑柱。
“是女巫，女巫造成了这一切，而圣殿骑士会代表神明来诛杀恶魔，结束这场末日危机。”
“他们也太过分了！”佐伊忿忿地说，“怎么能将无辜的女孩变成他们抢夺统治权的工具？”
“佐伊，他们早就这么做了。”
女巫已经在火刑柱上呻吟了数十年，凯瑟琳、珍妮、佐伊，都不过是他们政治游戏的牺牲品。
“但是佐伊，我们会改变这一切。”
凯瑟琳微笑着，佐伊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想不通这个表情的含义，一直到很久以后她才明白，这叫做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