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升官了啊,青天司的‘副镇抚使’。
这是从四品的官职。
而罗柄义被直接下了刑部‘天牢’,一应女眷发配教坊司。
这么讲吧,罗柄义肯定是活不了的,巨贪上千万,国朝震动,就连罗太后都没再为这个族中从侄再开口讲半句情,皇帝没查罗柄忠,因为他是罗太皇亲侄。
亲侄与从侄的差距就是这么大。
所以,罗氏的罪基本就由‘罗柄义’承担过去了。
做刀的陈道玄也算把罗家得罪了个死。
陈道玄倒不考虑那些有的没的,不做刀,想要混出个样子来,同样要得罪好多人,除非你甘心做一平头小老百姓,去过最平凡的快饿死的日子。
抄了罗柄义府,所得‘一成’就是百万。
那二百多个庄子不用抄,转手卖给其它权贵便是,有的是人想要,陈道玄可没精力和人手去打理它们,那里面破事太多,让别人去头疼好了。
到了次日一早,朝野上下都无人不知此事。
陈道玄又一次名声显赫,早朝一过,上谕明发,晋青天司提刑案提举陈道玄为司镇抚副使,好多权贵豪门的子嗣都羡慕的要死,听闻那陈家小纨绔才十八岁,却已经是手掌一司的从四品大员了。
当然,更多人认为陈道玄将来难有好下场,话说‘青天司’有几个落好收场的?
且看看这纨绔子能否真的逍遥二年?
实则,很多人都等着病恹恹的皇帝‘龙驭上宾’的那日呢,到时候……什么青天司啊、什么副镇抚啊,什么陈道玄啊,统统都得死。
不过,真没人想到陈道玄已经趁这个节骨眼儿在谋后路了。
于午前,陈道玄入宫见了宁德公主。
一成的清单给宁德殿下奉呈,她只看下面标注的总额,居然是……一百零六万。
当时,宁德好似喝醉了酒一般,俏面陀红,呼吸几摒。
天呐,一百多万?我活了十九年,何曾这么富过?
“陈鸿吉,”
“呃,卑职在。”
“这差使,办的好。”
“托公主殿下的鸿福罢了,卑职岂敢居功。”
“昨个儿,本宫见了皇父,听闻你要出京去东路办些事?顺道送你父亲去澜州?”
“是,殿下,”
“嗯,本宫也请了旨,父皇也准了,这趟随你一起出去溜个弯儿……”
“……”
啊?
宁德公主也要出京?
皇帝还准了?
这是溜个弯儿吗?这是皇帝对我不放心啊,给我身边放了个‘监军’吧?
公主监军,这能说不是一种荣幸?
不过,这位公主好象挺好糊弄的,倒也不能算什么大问题。
陈道玄如是想。
其实,这次入宫面圣,皇帝给陈道玄的一种有点可怜的感觉,所谓的人间至尊只是表面现象,这位实际上能真正做主的又有些什么呢?
皇帝做到这种程度,只得两个字……窝囊。
然而这世上,偏偏疑心最大的,又最无情绝情的就是‘帝王’。
能说一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吗?
……
五城都军府谁会新坐这个位置,倒是轮不到陈道玄去置喙。
他只是派獬卫去‘都军府’大牢把四姨娘那个兄长吴什么的给提了出来,拿走有关他的讼状底档,别人再想查什么都难以找到‘证据’。
而这,对于此时的陈道玄来说不过只是一件小事。
回府之后,陈道玄又抱起了等着他回来的妹妹二丫,这小小人儿现在每日都等三魔王这个哥哥回来呢,她小小心灵中很想亲近这个哥哥的。
“回去同你娘讲,你舅舅吴什么的,好象是叫吴仁贵?已经放出来归家了。”
“哇,三哥哥好厉害耶,我舅舅回家了?”
“嗯,去吧,收拾你好玩的东西装箱,咱们一半日就搬家走喽,”
“好哒,三哥哥。”
二丫呶着红嘟嘟可爱的小唇凑到三哥哥俊脸上香了一口。
陈道玄哈哈大笑,放她下来,二丫领着她两个小侍婢跑着找她娘说好事去了。
“慢着点跑,别摔了……”陈道玄眼里满满都是宠溺的神色目送二丫。
“三哥哥,我知道,”
二丫一边跑一边回过头和三魔王又招了招小柔荑。
这一幕叫身侧的秀芸看了都要嫉妒,就没见过这般对妹妹好的兄长,宠闺女似的。
大世家豪族中那些子嗣公子的,哪一个不是端着他们的架子,故作威严,动辄之乎者也呵斥你一顿,没劲儿、更没人情味儿。
此时,陈道玄侧首望着秀芸,“芸儿,宁德公主、庞家小姐,都要跟着出京,可能又要委屈你呢。”
“我算什么呀,淑女不是淑女,闺秀不是闺秀,也就爷你要我……怎好同庞氏小姐甚至公主殿下去比……”
其实,晁秀芸心中未尝不苦,未尝不羡慕,奈何,这是她的命。
陈道玄伸手抓住了她的柔荑,“芸儿,我答应过你的,就一定会做到,这不是一个口头上的承诺,而是爷必须努力会做成的一个事,你等着吧,爷一定能做到。”
“……”
秀芸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纨绔,院里头就抓人的手?
但她真的很感动,眸子都红了呢。
挣脱了陈纨绔的手扭身就跑,“我先回轩竹楼去……”
跟在他们后面的那些精锐府兵们好像什么也没看见,但他们眼底里藏着喜悦,能看出来,这位爷很宠爱我们家小姐啊。
越是如此,他们越觉得为这位爷卖命越值得。
也不看看陈道玄是从哪来的?论收买人心那些活儿,随便漏点都叫人感动半天。
“留下两三个,你们都下去歇着吧,咱们府里面还算安稳。”
“就留下晁龙他们四个吧,爷,小姐吩咐的,我们可不敢大意了,望爷恕罪。”
“嗯……”
陈道玄颔首,才大步朝中堂而去。
……
本来,今儿说好的要陪母亲回一趟‘武陵侯’府,可今儿这事太多。
他忙到此时都还未吃饭呢。
父母两个果然坐在中堂上等着儿子。
“儿啊,可用过饭了?”
见儿子进来,太太立即就起了身,上前关切的问话。
“今儿忙过头了,还未腾出时候吃口饭,母亲,你让后厨给儿随便整点,切点牛肉再烫壶酒,儿陪爹爹小酌两杯……”
“好,娘让他们去做,儿啊,你同你老爷进内堂吧,更暖和些。”
“是,母亲。”
知道儿子忙正事,今儿又去抄了‘五城都军府’都军使罗柄义的府,满京城都传遍了呢,给皇帝做刀这事,真真是得罪人啊,这京城真留不得了,赶紧走吧。
太太心里没忧虑那是假的。
内堂,陈道玄与老爷陈叔平父子俩坐下小声谈些事。
待酒肉上来,陈道玄就开吃了,最近饭量也是好,二三斤牛肉随便就能进肚,一壶酒都不够他一个人喝的。
“儿啊,慢着些吃,也别就喝酒,这个这个乌鸡白凤枸杞汤是娘叫他们特意煲的,你多喝一碗才是……”
“嗯,娘,我晓得,好汤,儿能喝三大碗呢,”
不再纵情声S的陈道玄这阵子是真能吃,一个人吃好几个人的食量。
但父母看着他这般却是舒心的,能吃能喝长身体啊,我儿才二九一十八,还小呢。
“三郎,怕是不能再拖了,一两日就得起程离京。”
“爹爹,宫里那位心里都有数,就连我父子两个去拜太师府的事都知晓,儿也都呈明了上去,不虞它虑,再留两日,收拾停当便走,提案刑五百人儿都要带走……”
“……”
老爷张了张嘴,吐出一句,“这,合适?”
“爹爹,这阵子连抄了几家,青天司折腾的够热闹,该凉上凉了,再说,出京办的那桩事有多大,皇帝心里也不是没数,也就这五百人的底子,加上杨勇借来的一百人,还有秀芸的二十来人,咱们府上的那些仆从又充不得数,上不了杀阵的……”
“呃,三郎,听你这意思,这一路出了京怕不安生?”
陈老爷不由吃了一惊。
“爹,不安生是必然的,儿还要把提刑案关那位‘汪公公’带出去,这位,怕是天魔教中一尊不算小的人物呢。”
“嘶……”
陈老爷又倒吸了一口冷气。
天魔教?
早在‘高宗时期’天魔教就名震天下了,这都快一百年了吧?这匪教还折腾着呢?
“爹爹勿扰,明儿个,儿先陪母亲回一趟‘武陵侯’府,顺便看看能不能同外祖父那儿借点‘势’用用,白用白不用啊,青州孟州两卫‘指挥使’都是外祖父的人,”
“……”
老爷苦笑了一下,太太在坐,他也没讲什么,老侯爷会帮女婿家吗?
说实话,他心里头在犯嘀咕。
太太见老爷苦笑,面色也微微一变,看来老家并不看好儿子此行的借‘势’?
她暗咬银牙,心下也便有了计较。
“母亲,”
“怎么呢?我儿。”
太太一对着自己这个宝贝疙瘩就什么心气也没了,柔的跟一陀泥差不多。
“明儿一早,儿先去趟‘神禅寺’,巳正时返回再陪母亲去杨府。”
“嗯,巳正不迟,”
太太颔首。
待将大补汤真灌了三碗,陈道玄才返回自己东路院去。
离京之前,肯定要去‘神禅寺’借些僧兵。
这两日‘了空了尽’都不动声色的紧随在陈道玄身侧,他们有点神出鬼没的意思,但正要他们如此,剪除一切潜在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