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时,晁秀芸就回来了。
两个之前被太太放了籍的侍婢丁香和玫瑰都接了回来。
二婢自然是一袭风尘,身上是单薄布裳,这年头儿穷人家都是如此,过冬的棉衣都不可能人人一件,谁出门去营生谁穿。
陈道玄心里暗自一叹,大形势他也改变不了,只能一点点先改善自己家的状况吧。
姊妹三个抱头好哭了一顿,弄的陈道玄心有戚戚焉。
好歹出声安慰了她们一番,一起吃饭时让晃秀芸也坐在了一起,这位迟早是自己人。
陈道玄不可能让危机在身边存在的。
毕竟晁氏女目前还是‘外人’,不变成‘内人’他都不放心去使唤。
必须先叫晁女融入这个大家庭才好。
他也不相信‘东凉侯’会那么听话,老狐狸就是老狐狸吧,无非就是在利用自己。
这一点陈道玄心里有数的很,到底谁利用谁还不好说,那要看谁的手段和算计更深一些。
晁女就是搭通陈晁两氏的媒介,她是关键人物,她倒向哪边自然是哪边要受益。
连同晁女算一起,东路院现在就六个‘内人’了,还有四五个粗使婆子和两个厨妇,也十多个人。
饭后,陈道玄在抱厦东间木炕上歇着,专门唤晁氏秀芸过来‘伺候’,他脱去了软胄甲内着内裳半仰着,晁秀芸搭了半个屁股坐在炕边给这位少爷捏腿。
此前她做为侯府小姐可真没伺候过人。
当然,没吃过猪肉也见过走路,没伺候过人不等于不会伺候人,如今倒成了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
她从小腿捏到大腿时,心中暗忖,这纨绔子筋肌底子不错啊,腿上的肉十分纠结弹韧,不似一般人的松松垮垮,这分明是练家子的腿。
实际上‘陈道玄’这腌臜身子练过个屁,折腾有年了,没被掏空就不错。
直到陈道玄魂穿而来,头一天就产生了极度玄奇的悄然改变,不仅旧伤尽愈,连被掏空的身子都神奇的修复,这大该才是魂穿的额外的收获吧?
“少爷,你这般对我……还是不放心是吧?”
秀芸低声说话。
“呵呵……你现在姓晁,还没正式变成陈晁氏,换了你在爷的位置上,你就能放心?你家那只老狐狸怎么想的爷虽不知,但他八成是想利用我陈家,甚至我外祖父吧?”
“……”
秀芸垂下螓首没答这话。
纨绔子精明着呢,这都被他猜到了啊?
“早些时,我娘就说过,不当淑女,迟早是小姐身子丫鬟的命,以前我还不信……”
“现在信了?”陈道玄轻笑,但他又道:“爷可未将你当丫鬟,只是当你是‘内人’,你不可妄自菲薄,便是妻室给爷捶捶腿还捶不得?”
“捶得。”
秀芸小声应。
“那不结了?但凡两情相悦,便是爷给你捶腿也无碍,内里头如何折腾还不由我们自个儿?只是眼下爷要做的事大意不得,不先将你收了,心真放不下呀。”
“……”
此刻秀芸羞涩的有点厉害了,什么两情相悦?如何折腾之类的虎狼之词她是闻所未闻的,心虚的手一滑……偏偏就撞在了这纨绔子的裆间去。
“呃,”
陈道玄身子固然一抖,秀芸也失声轻呼,一张俏脸红涨成了猪肝儿的颜色。
她触电般收手,身子侧转开去。
但陈道玄坐了起来,猿臂一伸就将她纤腰箍住往怀里带了带,晁女嘤咛一声,软软倒在纨绔怀里。
有生以来头一遭被这般轻薄,浑身都不由抖颤起来。
没等她反应过来,陈道玄一手托住其腮,俯头下去就噙住了秀芸丰润的唇……
噼嚓一下,秀芸如遭雷殛,脑壳瞬间变成一陀浆糊。
爱情来的居然是如此突然?
她千百次幻想过自己头一次与‘夫君’亲密接触的场景会是怎样的,但万万不是眼前发生的这样。
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侯门小姐,未成婚前就这般……打死她也没敢想的,然而父亲离奇暴毙,现状突然改变,宿命也改变了轨道,就变成了眼前这样。
被噙住唇的瞬间,她身子都僵直了。
但纨绔子将舌尖顶过来时,她又软成了一团稀泥。
有感意识渐渐模糊,人好象飘飘荡荡上了云霄一般,甚至不由自主的轻启贝齿、丁香暗拒还迎……
不知过了多久,要晕眩的窒息感袭来,她才本能的推拒开这无耻纨绔。
陈道玄出在抬起头后深深吸了口气。
而英姿飒爽的晁女却如小猫般蜷成一团依偎在他怀里。
陈道玄侧过俊面,贴在她发烫的俏脸上轻轻摩挲,一边道:“以后你就是爷的女人了,胳膊肘再往外拐,爷必家法伺候,嗯?”
说话间,手指把晁女的下颌托勾的更高些。
“……”
晁女抖的更厉害了。
“没听到爷的话?言语一声。”
“是,敢不听爷的吩咐。”
颤声应诺时,晁女不可抑制的溢出热泪,就这样成了别人的女人,要说她心里没点委屈那是假的,什么红妆大嫁、八抬大轿都没有了……这是命吗?
听她嘤注出声,陈道玄似感受到了她的委屈,便在她耳畔又道:“你放心,日后爷必然补你一个排场的婚典之礼,总不好委屈了你,但不是眼下,”
“爷,秀芸不想那些,只求爷帮秀芸报了父仇,以慰枉死先父在天之灵。”
陈道玄在她脑门上亲了亲,“爷帮你便是。”
听到他这句话,秀芸伸出双臂紧紧盘绕住情郎脖颈,什么名节、脸面、尊严统统都不要了,只愿与郎相伴一生。
唯独秀芸这样的女子,不动情则矣,动则轰轰烈烈,如扑火之飞蛾,绝对的义无反顾,不计生死。
“爷抱着你实在不舒服,你一身甲叶子,硌的爷疼,”
噗。
秀芸梨花带雨的俏面上绽开笑靥一朵。
顷刻间,天地似都一暗,她的颜色绝佳,又极具英气,与海棠的妩媚是完全不同的,她体态婀娜中更透出刚健,这时候的男人都不喜欢这类女子,但陈道玄深爱这一款。
“去了外甲吧,陪爷睡一晌午,晚上还有正事要做。”
“爷,青天白日的,你还要不要秀芸活了?”
秀芸都被这纨绔的无耻给惊呆了。
“你想什么呢?就是睡觉,啥也不做,真是的……”
啊啊啊,秀芸双手捂脸直哆嗦。
……
又一日的暮色垂临。
天上又飘起了细碎的小雪花。
杨勇带着一百多从‘东山大营’挑的精锐入了府。
刘三坤、马朝飞也在这时赶到了陈府。
他们忙了一白天自然是有收获的,尤其与高彦彬接头的马朝飞更有大收获。
陈府前院开始埋锅造饭,突然多了一百多人也够忙的。
吃饱喝足了夜里可能要做正事。
杨勇、刘三坤、马朝飞三个被领进了东路院‘西厢’。
陈道玄也披挂整齐在这里与他们相见。
他身侧自然站着搂着睡了一后晌的晁女秀芸,此刻她脸上还有淡淡未褪尽的绯色,但人明显精神了许多。
刘马二人拿来一堆案卷书册,这就是一日的收获,都是有关刘氏赌档的来往帐目和一些书信。
这些,就是能致‘提举’刘振堂于死地的证据。
马朝先还道:“……大人,高彦彬几乎把刘氏的卷宗室重要宗卷都搬了个空,他们很快就会发现,我们得准备动手了啊,不然等他们反应过来,有些人证怕就……”
“……”
陈道玄颔首,“高彦彬盯死了刘振堂?”
“大人放心,刘振堂他想跑也难,只是,他毕竟是刘惠妃从兄,圣上又宠溺这刘惠妃,有些棘手的。”
“呵呵,”
陈道玄伸手一拍马朝飞肩膀头,“煦炎,再宠也不及江山社稷来的重,失宠倒是有可能的,一定要相信我们的圣皇是真正的圣明。”
“大人教训的是。”
想想也是,后宫佳丽三千,宠哪个不行?非要宠个参与嫡争事件的蠢妃?也一定要相信自古帝王都寡恩绝情。
最是无情帝王家,自古莫不如是。
“光才,你那边呢?”
陈道玄转过头又问刘三坤。
“大人,这些都是‘五城都军府’那位的滥帐,他?子底下的屎更多,这还只是一小部分,还有不少一下收集不起来,更详尽的还须一些时间。”
“不可打草惊蛇,小心行事。”
“是,大人,”
“都军府这边光才你盯紧了,刘振堂这边的事你不须插手,要十二个时辰盯死,还有监牢中的晁节亦要看好。”
“卑职明白。”
……
戌初,陈道玄持金牌入宫。
有御赐金牌在手,哪怕是半夜三更他都能够进宫面圣。
至于说搅扰了圣驾会不会挨训都不是他要考虑的。
当他把那张誊抄的手札奉上后,都不用多讲什么,只一句‘提刑案提举刘振堂参与废太子失踪一案,更是灭口前内皇城司副镇抚使晁进忠的幕后主使’就足矣。
皇帝大致扫了一眼刘氏赌档图财害命的单据也是有些触目惊心,与他想的到底不一样,数额差距实大。
也难怪刘惠妃宫中一项大方,打赏起奴才来使的好象不是银子,而是石头瓦砾,感情人家背后有来钱路子。
他这个皇帝都没惠妃这般宽裕。
皇帝心里爽才怪,气的不由咳嗽了几声。
一边伺候的内宫总管汪英忙道:“圣上,万万要体恤自个儿的身子啊。”
具体圣上看的东西上记录着什么,汪英倒是挺想知道。
“汪英,”
“老奴在,”
“你亲自去一遭,看看惠妃那边到底有多少家产?给朕收了吧,超过二十万,就送她进掖挺去。”
不知死活,敢比朕还富裕?哪个给了你这胆子?
汪英心中一寒,躬身领命却没动,眼睛盯着陈道玄。
皇帝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摆摆手,“老狗才,还不滚?小陈爱卿是个有分寸的,朕焉能不信他?”
“老奴遵旨,”
汪英屁股朝后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