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正准备领着沈峤南往公寓走，江槐书从远处跑来，还有些气喘吁吁的样子：“嗨柳老师，下班了？”
他瞥了一眼沈峤南，只是跟柳絮打着招呼。
“嗯，带朋友上去坐坐。”
江槐书笑容垮了下去，这才将视线移到沈峤南身上，伸手：“江槐书，幸会。”
“江先生你好，沈峤南。”
江槐书收回手想说的话被柳絮打断：“那我跟沈先生上去了，回见。”
“那个我——”柳絮回头看他等着他的下文，最后江槐书还是挠了挠头：“再见柳老师。”
江槐书往商店走，去买了两包烟，出来的时候柳絮他们已经离开了，他将烟头捻灭，丢进垃圾桶才往楼上走，他很担心，说实话他跟柳絮谈过之后并没有那些记忆，但他并没有怀疑。
很奇怪，他不觉得柳絮是疯了。
他怕说了什么被沈峤南看到，又很担心柳絮，犹豫半晌还是发了条消息【柳老师早点休息。】
那边柳絮刚带沈峤南回了家，她的电子锁又他妈有电了。
“怎么了？”看到柳絮站在门口不开门，沈峤南笑：“要不我还是先离开？”
柳絮刷的一下把门打开了：“进。”
看到柳絮的动作和神情，沈峤南的表情一顿：……总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
柳絮开了灯，沈峤南站在客厅打量着她的房子，看着落地窗外的霓虹指着外面：“我的家也是落地窗，能看到窗外，我很喜欢站在高处俯瞰城市，没想到柳小姐跟我一样。”沈峤南笑容腼腆。
自从知道沈峤南教唆自己弟弟杀人，他那张温文尔雅的脸和温柔的笑容在柳絮看来都有些变态。
她也没有要把沈峤南当客人的意思，示意他坐下，沈峤南刚坐下柳絮就欺身压过去了，沈峤南心脏跳动剧烈，只笑道：“柳小姐……这么着急？”
谁知道柳絮反手就把他摁沙发上了，沈峤南脸色还没来得及红就变得煞白，他听到两声咔哒的声响，两条胳膊直接被柳絮卸下来了。
他苍白着脸艰难扭头：“柳、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柳絮又将他扶正坐在床上，只是两条手臂软趴趴的垂着，除此之外好像还算正常。
“不好意思，没有绳子绑，将就一下。”
沈峤南：……我宁愿你用绳子绑。
他嘴角一抽：“或许柳小姐可以告诉我原因。”
柳絮坐在他的面前，双手抱胸一脸冷酷：“我问你答。”
“柳小姐，你想问什么可以问，也不必这样吧……”他眼神示意自己的胳膊。
柳絮思索了一瞬：“确实。”
然后上前又把他的腿给卸了：“这样就跑不掉了。”
沈峤南脸色惨白，紧咬着牙才没有喊出声，他还笑得出来：“呵……呵呵……柳小姐果然很有趣。”
“第一个问题。”
沈峤南的额头都是冷汗，望着柳絮，这个场面看起来真的很像柳絮在强迫良家妇男。
“你之前就认识我？我不记得了，你展开说说。”
沈峤南垂眸有些失落，腿脚都被卸掉了隐隐作痛，叹了口气道：“五年前我的母亲意外去世，送到了警局尸检。”
“如果是意外，不是家属要求怎么会尸检呢。”
“是我要求尸检。”柳絮看向他，等他下文：“我觉得我母亲的死不是意外。”
柳絮哼笑：“尸检的结果有问题吗？”
他摇了摇头：“没什么问题。”
“你母亲叫什么名字？”
“梁菲菲。”
柳絮拿出手机给小文发了消息。
【小文，查一下五年前的尸检档案，有没有一个叫梁菲菲的人。】
“好了，第二个问题。”柳絮发了消息就继续看向了沈峤南。
“关于你的弟弟。”柳絮说到这里，沈峤南的表情变了一些：“我确实有个弟弟，不过他小时候被拐走了。”
“你不是又把他找回来了。”柳絮语气平淡，沈峤南眯着眼睛看着柳絮：“我不明白柳小姐的意思。”
“我觉得你太明白我的意思了。”
柳絮从手机中翻开了李芳草现场的资料和照片，贴在了沈峤南的面前：“这个人你认识吗？哦，你可能不认识，不过你弟应该知道是谁。”
手机振动，传来了消息，是小文发的。
“你母亲的死因是心跳突然加快，血压升高，心肌代谢的耗氧量急剧增加， 过快的血液循环冲击了心脏，心肌纤维撕裂了，心脏出血，导致的心跳骤停死亡，”柳絮看向沈峤南眼神审视：“说白了就是吓死的，她看到了什么被吓死？”
沈峤南轻笑：“我母亲心脏不太好，当时没有人在家，我也不是很清楚。”
“说回你的弟弟吧，你弟弟叫什么？”
“柳小姐，你这样做我其实可以告你的。”
柳絮点头：“确实，不过你可能出不去。”柳絮单手掐住了沈峤南的脖子，看着他的脸色涨红，额角青筋暴起，翻着白眼的模样，又突然松了手。
沈峤南艰难的呼吸咳嗽着，眼泪不自觉溢出，他眼角带红，抬眼看向柳絮，那种糜烂颓废的美感。
柳絮不为所动：“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让我很不满意，所以，回答我的问题。”
沈峤南没有丝毫害怕，甚至还笑出了声，他边笑边咳嗽：“哈哈……咳，真好，你跟我是一样的人。”
他看向柳絮的表情带着癫狂：“所以，你会懂我的，对吗？”
柳絮敷衍：“或许，不过你得先告诉我我想知道的。”
柳絮觉得沈峤南和他弟都是疯子，正好，她也不怎么正常了，那就来一场疯子之间的对话和较量好了。
她又拿出那根细细的线绕到了沈峤南的身后，缠住了他的脖子，收紧，又松开：“你弟弟的名字。”
“沈……峤宇。”
柳絮松了手，拍了拍他的头：“good boy。”
“你弟弟为什么要杀人？”
沈峤南抬眼看柳絮眼中有些疑惑：“我怎么知道，关我什么事？”
“我不喜欢不听话的小狗。”柳絮一脚踩在了沈峤南的胸口，他躺在地上痛呼一声，柳絮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脚下暗暗用力：“你弟弟杀人的理由，我再问一次。”
“阿宇……从小，就不在我的身边，他患有非常严重的精神疾病，前几年，我、我找回他时……”
柳絮蹲下身用小刀拍打着他的脸庞：“其实我有点猜测，说给你听听。”
“我觉得你认识我的时间，还要再长一些。”柳絮眯着眼睛仔细的打量着沈峤南的模样，他这张脸……柳絮觉得有些眼熟，刚刚莫名脑中突然浮现出了一个记忆，短暂的记忆，一闪而过。
她看到了许多年前的自己，在学校的时候帮助过一个被霸凌的学生。
那人有些胖，不过和眉眼和沈峤南相似，两人在她的脑海中重叠了，柳絮觉得这个提示是二饼给的。
沈峤南的神色有些欣喜：“你想起我了？”
“你小时候挺胖的。”柳絮这句话确实让沈峤南确定柳絮想起来了，他都不顾自己还在地上，手和腿都动不了，蠕动着想靠近柳絮。
沈峤南的表情沉了下去，扯着嘴角自顾自话：“你帮了我之后我就转学了，后来再也找不到你了，后来我在新闻上见到你，我想见你。”
柳絮退后一步，问：“所以，你妈妈是你吓死的？”
沈峤南眼中满是疯狂的依恋：“这样我就能见到你——”他神情又失落下去，情绪大起大落看起来就不正常：“可是你不记得我了，我想让你记得我。”
“你可以用别的方式接近我。”
沈峤南疯狂摇头：“我没有别的方式可以接近你，你看，就算你来到我的餐厅你也不会看我一眼，你眼中只有那个女人。”
柳絮这才沉下了眼眸：“所以，你想杀浅浅？”
沈峤南仰头笑着，语气缱绻：“哈哈哈……阿絮，你抓我没用啊……”
柳絮瞳孔收缩了一瞬，上前拎起沈峤南的衣领：“沈峤宇在哪儿？”
沈峤南闭着眼睛一言不发，柳絮狠狠的甩了他两个巴掌他也闷声不响，柳絮起身给林浅打电话，响了很久林浅都没有接。
许久之后那边的电话打过来，柳絮接起来：“浅浅——”
苏安的声音哽咽：“阿絮，浅浅她……”
柳絮手机掉到地上发出声响，她一步步走向了沈峤南，跨坐在他的身上，紧紧掐住了他的脖颈。
沈峤南呼吸不上来，脸色涨红，却笑着：“太好、了……能把你一起，拉入深渊。”
柳絮手渐渐收紧俯身在他耳边道：“你为什么不觉得，我本来就在深渊中呢。”
砰——
身后的门被用力踹开，一群人冲进来，江槐书进来的时候，房间内只有沈峤南已经有些僵硬的尸体了。
他胸腔剧烈跳动，拿出手机不停的给柳絮打电话，却一直无人接听。
他急得像热锅的蚂蚁，周队看到这样的场景已经傻了：“小柳呢？小柳被抓了？”他下意识的觉得柳絮也是受害者，即使周围的环境没有任何打斗痕迹，门在他们来之前也是完好无损的。
江槐书浑身僵硬，突然想起他发给柳絮的资料，里面有沈峤南家的地址，还有一栋在名下却租出去的房子，那房子是有住户的，查过不是他的弟弟。
此刻他却觉得，之前都是沈峤南的找人演的障眼法。
等他到沈峤南买在郊区偏僻的房子时，里面灯都没开。
他握着枪小心翼翼的靠近，门是大打开着的，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他心下一紧连忙冲进去，客厅打斗痕迹明显环境十分凌乱，在客厅的正中间。
柳絮握着的刀正在往下滴血，一个男人的身体倒在她的身边。
江槐书连忙上前，看到柳絮失去聚焦的瞳孔，她身上都是血，他眼眶泛红，声音艰难：“阿絮，有没有受伤？”
柳絮茫然的看向他，缓缓摇了摇头。
没受伤，血都是沈峤宇的。
她捅了沈峤宇很多刀，多到有些数不清了，他的胸前腹部都被柳絮捅的稀烂，血和破碎的内脏到处都是。
江槐书看向地上躺着的沈峤宇，他没有戴口罩，瞪着眼睛满脸惊恐，脸上有一大块被烧伤的痕迹，那张脸和沈峤南有几分相似。
江槐书握着柳絮拿到的手，缓缓抬起放在胸前，伸手擦干净柳絮脸上沾到的血迹，他语气温柔轻声安抚：“阿絮，下次不要这样了。”
刀深入他的胸膛。
柳絮说过，他死之后世界就会重启，他不确定是真的假的，但搏一搏吧。
柳絮终于反应过来了，表情有些慌的扶着江槐书倒地的身躯：“为什么？”
“你、说……会重启。”
柳絮突然觉得眼睛有些酸涩：“你信？”
“你说的，我会信……”他胸口痛到窒息，比起看到柳絮独自站在血泊中无助时的心痛，还是差点意思。
他紧紧握着柳絮的手：“再来一次，不要杀他们，用法律…制裁他们…”
不值得。
“嗯。”
佛子梵迦啊…即使不记得，也会用生命去救赎她吗，可她不善良啊，她也有杀人如麻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