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亭序听着柳絮的琴音,眸光深邃,他之前也听到了琴音,上面那么多人,他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是柳絮弹的。
也许是感觉,那种清澈沉静的感觉,让人能静下心来,倾听她琴音中的故事。
柳絮弹了一曲,席亭序眯着眼睛听,弹完了停下看向他,对方睁开眼好像不太满意:“再弹几首。”
“嘿我——”
“弹完就可以解封印了。”
“好的哥,您想听什么?”
“凤求凰。”席亭序看着柳絮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吐出三个字。
柳絮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她身为一个现代人,根本没有那种弹琴就是求偶的意思,反正对方一说她就弹了。
你别说,还真别说,柳絮儿脑子里这曲凤求凰都要被她弹包浆了,她刚一想到,手就开始动了,弹的极其动人,琴声婉转悠扬,温柔缠绵,连柳絮都莫名起了鸡皮疙瘩,怎么感觉黏糊糊的。
身体在弹这个曲子,脑子里浮现的是顾月白。
?
好家伙,好家伙啊!她都来了这么久了柳絮儿的恋爱脑还有!
“你在想谁?”席亭序冷漠的语气惊得柳絮手下的琴音都变了,她都没意识到自己张嘴就是:“师尊……”
她捂嘴,然后表情震惊,好像不可置信自己说了什么:“不对啊!不是,还没死透呢这恋爱脑?!”
席亭序冷笑:“呵,还说没有相好的?你相好的就是你师尊是吧。”
柳絮否认三连:“不是,没有,别乱讲。”
“你自己都承认了,给我弹凤求凰,脑子里想的是别的男人?嗯?”身体突然被紧紧禁锢住,缓缓移到了席亭序面前,对方的眼神冰冷,语气也没有任何温度:“小柳儿,我说了,你要是敢骗我,天涯海角本座都会让你挫骨扬灰。”
他的额间突然凝出一点猩红,像是血。
但是神魂怎么会有血?
还没等柳絮疑惑,那点猩红就从他的额间浮出来,飘向了她的脸,她只觉得眼角像是被灼烧了一般,痛了一瞬就没事了。
眨眨眼疑惑的看向席亭序。
只见少女眼下一点殷红,像朱砂一般的痣,给那张本身清冷绝尘,入魔后妖冶的脸更添了一份蛊惑人心的力量。
席亭序呼吸顿了一瞬,将柳絮推开后松了身上禁锢。
柳絮摸着眼角下刚刚灼痛的地方:“你做了什么?”
席亭序冷笑:“给你下了咒,只要骗我就会死的咒。”
这么恶毒!
柳絮大惊失色,随后又想,她没骗他啊,没事骗他干嘛又放心了。
看到柳絮一副吓到又自我安慰好了的模样,席亭序问:“你不怕?”
“怕什么,我又不会骗你。”柳絮理所当然的回答。
席亭序却听出了别样的意味,他嘴角上扬,又想到刚刚,沉下脸问:“你心悦的人是你师尊?”
柳絮正色:“我没有心悦的人,男人影响我出剑的速度。”
席亭序:“……?”不是,她好像是说真的。
柳絮看他一脸怀疑,脸上是一副刚从学校毕业分配警局面试的时候那样,镇定自若又处之泰然道:“我修的是无情道,我将来是要当上神的女人。”
席亭序只听见她眼神坚定语气温吞的说:“男人,影响我飞升大道。”
“……”
真无语啊家人们,几千年来没有过伴侣,刚把灵契送出去,转头那人就说男人影响她飞升,她是要当上神的女人。
席亭序有些憋了口气,他赠的那滴心头血不是什么咒术,而是灵魂契约,是妖界皇族送给自己伴侣的灵契。
能在范围内感受到对方的存在和情绪的。
柳絮不是妖族也不会给这个灵契,所以只有席亭序单方面能感受到对方的情绪和大致距离。
他此刻清晰的感受到对方的情绪,就是一个心无旁骛的想飞升,一点世俗的欲望都没有的感觉。
很快他就妥协了,他想这样也好,至少她对其他男人也不感兴趣,等他放出去之后他再去找她,他对自己的那张脸还是很有自信的,配柳絮绰绰有余。
他从未相信过宿命这种东西,怎么会存在呢,可当他坠入黑暗后,突然有一束光照进来了,炽热的温暖,他想,柳絮就是他黑暗当中破晓的黎明。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想快点解开这个封印:“小柳儿心性倒是通透,那我就更不能拦着你了,本座这就教你如何解这封印。”
——
秘境结束了,所有人都被传送了出来,各宗门的宗主长老都在等着他们出来,其他宗门的弟子要么是兴奋的说自己找到什么天材地宝,要么就是围在一起叹息自己没拿到什么东西。
只有揽月宫和清霄派的画风不对。
所有人都失魂落魄的模样,还有人跪坐在地上,垂着头一言不发。
“言儿,你们怎么了?受了伤?絮儿在哪儿?”顾月白觉得不对劲,他强压下心头的不安走向几人,急切的问着。
江言抬头,双目通红,扑通跪地:“请师尊打开秘境!絮儿还没有出来!”
顾月白震惊的看着他,手在颤抖着:“你说……什么?”
绿芜悠悠醒来,哭着就要朝那个几乎闭合的秘境口冲去:“师姐!”
清辞忍着泪死命拉着绿芜。
所有人都看着这边,围了过来。
东方浮白看到自己的师尊一撩衣袍也跪了下去:“师尊!柳师妹她把传送玉牌给了我,她没有传送出来!”
东方浮白的师父是清霄派的掌门,玉清仙尊瞪着眼几步走过来伸手扶自己的徒弟,但东方浮白跪的真切玉清拉都拉不起来,他叹气朝顾月白拱手:“皓月仙尊……这……”
顾月白脑子一片空白,在江言说柳絮还在秘境当中他耳边就听不到任何声音了,只留胸腔剧烈跳动的心脏。
咚咚——
咚——
他运起灵力,周围的人踉跄退后了好几步,他手中的本命剑却邪光芒大作,刺向未合拢的秘境洞口。
玉清大呼:“皓月仙尊不可!秘境洞口被毁秘境就会消失!”
“那意思就是让本尊徒弟消失?”顾月白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更加强了灵力,风吹得玉清几乎睁不开眼,他的胡子乱飞:“这、不是这个意思——”
顾月白是温柔的,他从没用这种冰冷的语气和人说过话,大家也当他是好脾气,却不想他此刻将利爪完全露出时是多么可怕。
“本尊的徒弟,将自己的传送玉牌给了玉清仙尊的首徒,什么便宜都被你占了。”
顾月白冷笑:“谁都有资格拦本尊,但唯独不该是你。”
玉清大惊失色,退后好几步,他看向周围的人,东方浮白没有说话,深深的朝着玉清磕了一个头,拿起自己的本命剑就朝着秘境入口攻去,他催动周身所有的灵力,手臂颤抖。
江言也紧随其后,清辞吃了一颗回灵丹举起剑对绿芜说:“小师妹,是我把玉牌给了你,你想救师姐,我想救你,所以,你在这里等着,我会和师尊师兄一起把絮儿师姐带回来。”
绿芜捂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揽月宫其他弟子坐在他们身后,将自己身上所有的灵力贡献了出来,可只有他们,怎么够。
其他宗门的人面面相觑,在利益面前,他们选择了旁观,他们不出手,仅顾月白一人和揽月宫长老弟子,灵力是不够再强行重开秘境的。
药仙谷的宁如玉上前一步,洛景煜紧随其后,她转头看向洛景煜语气坚定:“师兄莫拦,柳师姐救了如玉一次,如玉是要还的。”
她是医修,灵力本也不高,但她想为那人贡献一份力。
洛景煜摇摇头:“我不是要拦师妹,我是……”他是什么?他也不想看那人就在秘境中消香玉陨吗。
宁如玉微笑:“师兄也一定不想柳师姐出事。”
洛景煜耳朵微红:“快过去吧。”
“景煜如玉,你们去哪儿?”身后传来声音。
“师尊。”洛景煜行礼,看向那名女子道:“柳师妹在金乌城帮了师妹,所以…”
药仙谷的宗主夜合仙尊是一个看起来威严的女子,她看向两人,叹了口气:“既然是帮助过我们的,那我们断然不会忘恩负义,芍药,佩兰,你们去看看其他弟子还有没有灵力,拿点回灵丹出来恢复了一起去。”
夜合仙尊身后的两名童子作揖:“是。”
洛景煜和宁如玉相视一笑,走到了揽月宫几个弟子旁边坐下输送灵力。
一个大嗓门的宗主带着口音出来喊道:“热烈的马,你们一个都不帮忙啊?!蜀山派弟子听令!还能动的就去帮忙。”
他说完就看向自己的门派的弟子,看到还有几个坐在那儿打坐脾气又暴躁的喊:“老子蜀道山!搞快点!”
旁边几个宗门的宗主嘴角一抽,其中一个站出来劝:“宏才仙尊这是何必凑热闹呢,”他又小声说道:“其实我们没必要掺和的,只是一名弟子而已,他们没办法就会放弃了,没必要毁了金池秘境。”
段宏才是个五大三粗的人,又是土生土长的蜀地人,他脾气暴躁又直接:“热烈的马耶,你说的这是人话蛮?!金池秘境一个死物,能比得上一个活人?里面天材地宝也不是多稀有,你穷疯了蛮?”
那名宗主被噎了也不说话了,嘴里嘟囔着段宏才真是粗鄙就默默退到另一边不赞同的人身后不说话了。
玉清看着自己的大徒弟和其他弟子纷纷上前协助,也叹了口气,他不是那个意思,他也运起自己的本命剑朝着还未关上的秘境攻去,他说:“皓月仙尊,这个秘境我来助你,能开一人的距离,支持半个时辰。”
顾月白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垂眸:“刚刚是我过激了,多谢玉清仙尊相助。”
玉清挥手:“不必言谢,你的徒儿救了我的徒儿,我怎么会置身事外,你且去罢!”
他剑意勃发,朝着秘境洞口攻去,泛着光芒的秘境入口停止了缓慢合拢,慢慢撑开了一人宽的裂缝。
顾月白收剑,身后传来江言的声音:“师尊!”
他回头,只见江言满头是汗看着他,表情苦涩:“对不起师尊,还望您能将絮儿带出来。”
“不必你说。”
他进去,就是为了带她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