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子也不知道咋想的,直接跟妈说不用花那个钱盖什么房子,直接把钱给他就好,听听,这是人话嘛!”
小儿子的态度才是最让金婶子生气的。
老两口费尽心思给小儿子撑面子,固然有为了自己的原因,但更多的不还是想让小儿子过得好一点。
可谁知道,小儿子一点不领情,还说出这种话,金婶子听了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那都这样了,为啥非要结这个婚?”
王婶子手里的话都不做:“还不是那小子直接把证都给领了,证都领了,还能咋办?只能这么过了呗。”
按王婶子的想法,就算不去盖房子,那又何必直接说出来。
天高皇帝远的,他爸妈还能专门跑去看是不是真盖了房子?
说白了,这小子就是仗着他两口子对他的愧疚有恃无恐罢了。
想到这儿,王婶子感慨道:“这当爸妈的一和孩子对上,十个有九个都是输的。”
难得钟母听了这话也跟着说了句:“儿女是债,躲都躲不掉。”
这明显是话里有话啊,钟文姝想着外面蔫蔫的大果子,怕不是又跟钟文东一家有关系!
越想越烦躁,好不容易挨到王婶子走了,钟文姝凑近钟母就开始问怎么回事。
“你别管这些了,小贺一会儿是不是要来吃饭?”
钟文姝点头,继续追问。
钟母没说话,手上切姜丝的速度快了不少,菜板嘭嘭响就像是在发些什么。
钟文姝也没再催,就看着钟母手脚利落切完了一整个姜,才放下菜刀悠悠开口:
“你大嫂就是个穷大方的,那奶粉多好的东西,还真舍得给她娘家人吃。”
要说是他们夫妻俩自己买的奶粉那倒是没什么,自己挣的钱自己花,钟母不会去多说什么。
可那奶粉是老爷子心疼重孙子特意买回来三袋,给了老大家两袋。
这些钟母本来不知道,今天因为大闺女怀孕,就想把剩下的半只鸡给炖了,钟母就想着把孙子叫过来一起吃。
没多少肉,喝两口汤也是好的。
结果怎么的,她一到大儿子家,就看见儿媳娘家那个半大小子也在,捧着一碗泡好的奶粉喝得正香。
钟母当时脸色就不好看,要不是看着两个孙子也在喝,可能真忍不住把碗给摔了。
那个半大小子感觉到气氛不对,对着王兰说了一句“小姑,我明天再来”就跑了。
话就在嘴边,到底是没说出来,最后只把大果子带了回来。
至于二果子,这孩子说什么都要跟着妈妈一起,不肯跟奶奶走。
“这怎么就不长记性呢!人家算计着你钱袋子,你还把大门打开由着人家进,好东西也不藏着点儿。”
而且,钟母总觉得依着老大两口子那爱面子的性子,说不好直接说奶粉是他们自己买回来的。
“妈...”
“没事儿,就是跟你叨叨两句,你别去给你大姐说。她现在月份浅,别拿这事儿去烦她。”
钟文姝点点头,随即想到了大果子还在外面,这时候估摸着已经说了。
钟母话落也是想到了这一茬,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懊恼:“我都气糊涂了,不行,得去把大果带过来。”
说着,才走两步就停住了脚步,转身回来:“算了,这时候该说的都说了,我先给你姐炖汤......”
钟母回来灶台前,把提前剁好的鸡下过焯水,看了眼站着的小闺女:
“还傻站着干什么,和点儿面,我叫你回来是有事儿要说,啥事儿来着,我这记性真的是......”
钟文姝没说话,手上默默做事儿,难得思绪万千。
她能从钟母密集的话中感受到她的烦躁,就像是想发脾气但极力忍着。
这是从没有过的。
钟文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劝说,亦或是钟文东上次那句“不要管我的事儿”,让妈妈这么极力压着自己的情绪。
她或许只需要骂两声,亦或是像刁大嘴那样找个人絮叨絮叨,可是她选择沉默。
有点难受,但是没法感同身受。
钟文姝放下手里和好的面团,在自己兜里掏了掏,拿出那颗还没来得及吃的糖,扒开糖纸,在钟母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塞进了她嘴里。
嘴里被塞了东西,钟母下意识嚼了两下,刚像开口,就被小闺女挤到了一边。
“我来我来!我正好想学煲汤,您在旁边给我指挥就行。”
“你别捣乱了。”
“您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啥叫捣乱啊?我好歹是小姨,怎么也得给宝宝做点事儿不是?
而且,等我手艺好点儿了,您不就啥也不用干了?
您就站在我家楼下喊:‘小闺女,妈想喝你做的汤啦!’
我准保马上就开整!”
“别贫,赶紧的,把上面的血沫子撇下去,火小点!”
钟文姝照做,等把鸡肉块儿捞出来后,转头看了看嘴巴还在动的妈妈,蔫坏儿开口:
“妈妈,糖甜不?”
“糖还有不甜的?”
“甜就好。”钟文姝又嘿嘿笑连声,才接话:“我刚剥糖纸没洗手~”
“你这孩子!”钟母一巴掌拍在小闺女背上。
钟文姝没躲,反正也不疼。
钟母每次都是这样,雷声大雨点小,别听声音不小,可真疼的根本没几次。
受了这一巴掌,又等了约莫半分钟,钟文姝才开口笑问:
“林红娟同志,心情好点儿了不?”
钟母揪面团的动作一顿,眼眶突然就泛了红。
钟文姝当做没瞧见:
“您看,大姐现在怀上了,家里的好多活肯定做不了了,虽说有姐夫和于叔在,但您看着不得帮上一把?
桂花婶是不是有事没事还来您眼前蹦跶?
南南还没对象呢。
还有我,您最爱的小闺女指不定什么时候也怀上了,得要您照顾呢。
这一大堆的事儿摆在面前,您还有时间生气呀?”
“你妈我连生气都不行了?”
“可以啊,您生气就去骂我爸,不解气再打两下,准保就没事儿了。
还不解气,我就再把贺石头叫回来给你出气。”
关了火,钟文姝笑嘻嘻上前抱住钟母:
“就是别忍着了啊,您之前都不这样的。”
钟母眼睛更红了:“妈就是怕,你们觉得妈烦。”
“不会。”钟文姝把头靠在钟母肩上,“我永远都最爱妈妈。”
你做了什么固然重要,但是做了也别忘记说。
妈妈其实也很缺安全感,所以别吝啬。
哪怕只是不经意表达一句爱意,也足够让妈妈欢喜半生。
“你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