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煦打开精美的紫檀木雕花门,赤脚越过了门槛,刚刚迈出两步,身后的奴才全都跟着出来,面色惶恐。
林煦丝毫不在意他们的感觉,他只是循着那一丝丝的清甜,来到廊上。
此刻,放眼望去,才能发觉自己居然身在阁楼之上,眼下的院子里有一棵体态茂密健硕的樱花树,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无数雪白的花瓣在晨光下灼灼其华,微风拂面,落英缤纷,美不胜收。
此景像极了梦里的意境。
或者,比梦里更美。
一条蜿蜒的人造小湖,循着院落里花丛的边缘,缓缓勾勒出植物与道路的临界点。精美的异石错落有致地堆叠在樱花树的一边。
樱花树下,一张石桌,两张石凳,若是在那里悠然小酌,想必别有一番韵味。
林煦静静看着,有些痴恋,终是回头道:“有没有听过有女孩子在这里唱歌?”
奴才们面面相觑,刚才跟他说话的男子,已经提着他的靴袜跪着上前:“爷,奴才伺候您穿鞋袜吧!”
“没听过吗?这树下从来没有一个女孩子唱过歌吗?”林煦丝毫不在意穿鞋的问题,他只是急于要找到蕊蕊,然后带她一起回去。
现在,他心里倒是有些佩服那个小珠珠了,居然真的能想到这一点。
那名男子面色却更为惶恐:“爷!您乃是尊贵之躯,切不可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奴才知道您不喜欢漠北将女的女儿,可是皇上既然下了旨,爷还是去迎亲吧!文武百官都在雍华门外盛装跪拜,皇上稍后还要亲自来主婚,爷要是还没准备好,只怕皇上该怪罪了!”
林煦的面色闪过一丝不耐:“你听不懂我说话吗?我要知道,有没有听过一个女孩子在这树下唱歌?”
“没、没有。”
“没有?”
“真的没有!爷,这可是您的寝居,是整个战王府里,您最爱的一处地方了。除了爷的亲信,外人根本不允许进来。若是亲信,谁又敢在爷最爱的地方放肆唱歌呢。”
“这树有没有一百年?”
“有的。”
林煦转身看着周围的布置,蹙了蹙眉:“不是说我今天大婚吗,怎么没有张灯结彩,没有一点布置的样子?”
那人快哭了:“爷,您这是怎么了啊,因为您不喜欢漠北将军的女儿,所以将新房布置在前院了。爷说过,这揽樱阁只有爷您真正放在心上的女人才能住进来的。”
林煦懊恼,左看右看,不解道:“难道不是这棵树?”
纵然心有不甘,但是他还是配合他们穿上了鞋袜,换了一身婚袍,林煦此刻的思维很理性,既来之,则安之,保住性命,稳扎稳打,才有力量去找人!
*
与此同时,漠北将军的女儿漠亦岚已经换好了嫁衣,凤冠霞帔晃人眼眸,只是最后的盖头还没有盖上,她静静坐在寝榻之上,等待着属于她的一世婚姻。
她不远万里来到这里已经七天了,可是她即将要嫁的夫君、冷璃国赫赫有名的战王南宫焕,却始终不曾来见过她一次。
她安静地坐在那里,双手忍不住纠结起来,一颗心忐忑不安。
“小姐,喝口水吧,一会儿怕是一整天都没有东西吃了。”
“好。”
刚才皇宫里派来的嬷嬷们,将她打扮完毕,就去门口守着了。
此刻的房间里,只有漠亦岚跟她的贴身婢女祈归一起。
祈归递了杯水,喂过她,将杯子放置在桌上的时候,她忽然好奇道:“祈归,你来我身边伺候也有几个月了,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起过你的家人?”
祈归动作一顿,清亮的眼眸水光一现,很快隐忍下什么,道:“我家,在一个很远的地方,可能此生都回不去了。感谢小姐收留,让祈归不愁吃穿,还能有自己的容身之处。”
“你不用谢我,我那时也是看你太可怜了。王妈妈那些人欺负起下人来,手段阴毒着呢,我要不是看你机灵可爱,也不会出手帮你了。后来你在我将军府里为我筹谋划策,打败了姐姐,我才有机会离开那个艰苦的漠北,嫁来冷璃国。”
漠亦岚说着,看着祈归的目光渐渐变得柔和:“祈归,你也看见了,这冷璃国一片繁华盛景,比起我们从小生活的地方安逸太多了。此生你只要随着我,尽心尽力守在我身边,祈归,若是有朝一日战王他。。。我定不会亏待你的。”
漠亦岚说的信誓旦旦,祈归只是听听罢了。
从小到大,跟着妈妈不知道看了多少宫斗的电视剧,她现在穿越而来的身份就是奴婢,因此,她只能是别人的工具,想要翻身谈何容易,想要让自己的主子对自己真心的好,又谈何容易?
她没有太大的抱负,她只想保住性命,早点回家!
祈归——当年爸爸给大哥起的名字!
心里想的是一番风景,嘴里说的又是另一番风景:“谢王妃提携。”
一句“王妃”令漠亦岚心情舒畅了不少。
想起战王的民心与威望,想起传闻中他不食人间烟火的倾世容颜,漠亦岚忍不住一阵脸红心跳,对今晚的洞房花烛夜,尤为期待。
*
军区总院。
林寻鹤躺在病床上,从急救室被送出来,已经整整一个小时了。
梁雨馨在一边哭的不像话,紧紧握着他的手。
终于,他缓缓睁开眼醒来。
周围一张张紧张关切的脸,那么熟悉。唯独,没了他唯一的儿子!
林寻鹤什么也没说,眨眨眼,就这样掉下泪来。
众人看着他醒来,急忙去叫医生。医生给他做了常规检查,说是没什么问题了,就是刚才气血攻心,过于激动了。等把这最后一瓶药水输完,就可以出院了。
大家松了一口气,可是面对林煦忽然不见的事实,都很悲痛。
凌予夫妻俩看着大哥已经无碍,吩咐天祈跟梁雨馨他们好好照顾,转身就迅速往另一间病房而去。
乔欧此刻快疯了。
自从林煦消失的那刻起,小天星就不停地尖叫:“啊~!”
她就好像一个机器,不知疲惫,没有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