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学士一派的人在朝堂上联手施压,皇帝迫于压力,罢免了太子身上的一切官职,命他在东宫自省半年。
书清向少主子汇报完处罚结果,凌亮穿衣的动作顿了顿,“剥夺官职,自省半年,没别的了?”
书清摇头,“回公子,没有。”
古代服饰繁冗复杂,凌亮刚来时,还是在999的指点下学会了穿戴。
眼下,他心不在焉地一件件穿着衣服,旁边的侍女几次想要上前都被制止。
系好腰带,凌亮推开房门走了出去,书清迅速跟上。
原主居住的庭院景色宜人,凌亮的视线掠过精心布置的假山瀑布,奇花异草,语气分辨不出喜怒,“看来,太子在圣上心中的地位,比我们想象的重要多了。”
“公子,那我们还要暗中调查吗?”
书清有些迷茫,“不管怎么说,太子吃到了点苦头,我们算是扳回了一局。家主如今也在扶持赵王,如果收集到更多证据,那把太子拉下那个位置,不是没可能的。”
“不用了,没有意义。”凌亮轻笑起来,“这么严重的事都能轻拿轻放,皇上摆明了要护太子到底,我们拿出再多不利于太子的证据,皇上也会装作看不见。”
“父子情深,真令人感动。”
凌亮幽幽地道:“皇后出身名门,贤良淑德,才学品貌,皆为天下女子之表率,一个戏子,竟能胜过国母赢得帝王宠爱,还将她的孩子立为太子,书清,你说,是不是很有意思?”
“传闻太子母妃姿容绝世,闭月羞花,皇上许是沉迷好颜色,顺带,爱屋及乌?”书清随意揣测着。
“那只是原因之一。”
凌亮慢悠悠地在院子中踱着步,“入宫多年,皇后无所出,可皇上子嗣众多,我相信肯定有人怀疑过这件事,只是不敢说出来。”
“为什么其他妃子都有孩子,皇后这个正妻却不能有?因为……”
书清疑惑地看了过来。
“因为,当今圣上还是皇子时,是靠皇后母家起势的。”
凌亮意味深长地冲书清笑了笑,“有的人得势后,不忘众人在他势微时襄助的恩情,有的人却要抹杀掉过往一切,视那些经历为耻辱。”
“皇后要不是背景深厚,你觉得她现在会在哪?”
书清不易察觉地哆嗦了一下。
“太子母妃容貌倾城,可能入后宫的各位哪一位长的难看了?皇上情深专宠,怕也不见得,不然其他的皇子公主从哪儿来的?”
“一只长相漂亮的小猫,温驯听话,偶尔调皮一下,那也是可以原谅的,毕竟她的命在你手中,生杀予夺,都由你决定。可如果换成一个差不多和你平起平坐的,人,情况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皇上有没有真心爱过谁我不知道,但他对戏子,应该只是喜欢那种掌控的感觉罢了。”
就像上个世界的沈寒和赵晚晚。
沈寒喜欢的是在他控制范围内的,没有主见只能依靠他的,抛弃成本低的平凡的赵晚晚。
而不是难以掌控,有自己独立思想,在董事会上频频抢走他项目的赵董事。
“可皇上立了她的孩子为太子,”书清不解,“这又是为什么?”
“太子迟早要立,既然如此,不如立得他欢心的戏子的孩子,把他送到皇后膝下抚养,皇后每每看到他,你不觉得,都是一种无声的羞辱吗?”
书清明白了,“皇上在恶心皇后……”
“公子,我们要不要从皇后身上想办法?”
他很快理清思绪,帝后有隙,是他们崔家的机会。
“皇后……当然了。”凌亮很赞同书清的提议,“不过,还不到找她的时候。”
好钢要用在刀刃上,皇后这样身在深宫的潜在帮手,其实很适合在背后捅暗刀子。
许多年前,皇后被迫认下太子,那时候她就已经失势,这么多年下来,不见形势有什么逆转。
他们现在去找皇后,她也帮不上忙,她对皇上是什么想法他们也不清楚,这些都需要慢慢试探。
在此之前,还是那句老话,打铁还需自身硬。
为了对付世家,皇帝高度信任太子,甚至愿意为太子模糊底线,京中除了皇帝,没人能对太子造成实质性威胁。
既然这样,那还不如尽快去边疆把兵权拿到手。
不过,有一个问题迫在眉睫——他对古代兵器并不熟悉。
凌亮想到这,低声道:“书清,帮我寻两个武艺高深的师傅过来,要在军中待过的。”
书清吃了一惊,“公子,您还没放下从军的想法吗?家主不会同意的。”
“我知道,父亲那边我来说服,你尽管去找人。”凌亮态度坚决。
“是。”
书清离开了,凌亮在原地站了会儿,去了崔学士的书房。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家国抱负,个人志向都讲过一遍后,原主父亲脸上有了些动容,但他仍然不愿意让自己唯一的儿子参军。
凌亮平静地看着他,“父亲,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是您自小教导我的道理,子兴没有一刻忘怀过。”
“修身,子兴自认做的不错,齐家,未曾成家不敢妄言,治国平天下,孩儿正有此意,万望父亲成全。”
崔学士猛地起身,砚台被打翻他也浑不在意,“入朝为官,一样能实现你治国平天下的抱负!”
凌亮低头,“子兴志不在此。”
“你,你,……你是要气死我呀!”崔学士将做好的山水画掷到凌亮脚边,“我崔家乃书香世家,代代稳居朝堂之上,怎么会养出你这武夫!”
凌亮头也不抬地纠正道:“父亲说错了,大安王朝还未建立前,先祖也是在马背上助风家得的天下。”
世家也不是一开始就是世家的,崔氏传承至今,总计六代,先祖最初不过一贩夫走卒。
两代之后,崔家才渐渐注重文化底蕴,走上了文官权臣的道路。
凌亮说的是实话,崔学士想不出什么来辩驳,他一甩衣袖,怒道:“逆子!”
“逆子!”999有样学样,模仿着崔学士的语气,也说了这么一句,乐的不行。
凌亮咬了咬牙,“……找抽呢你?”
崔学士是原主的父亲,这样骂没问题,999这么说,它想当谁爹呢,给它脸了!
宿主打不着它,999笑得好大声。
崔学士和他的叛逆儿子对峙到半夜,最后还是他让步,“你能保证自己不会受伤?”
999抢答,“我保证,我保证,本系统灵丹妙药管够好伐?还有刀枪不入锁子甲,我能让宿主有性命之忧?”
凌亮懒得理会它,对崔学士道:“父亲放心,子兴会保护好自己的,要是受伤了我就回来,再也不提去边疆的事了。”
崔学士看了他半晌,勉强同意了。
他叹了口气,无奈地挥了挥手让他回去。
凌亮走出一段路,回头还能见到灯光里崔学士映在窗户上的孤单的倒影。
战场瞬息万变,刀剑无眼,如何能确保一个人始终平安无事?
原主受过很多伤,临死前后背上从左肩头拉伸至右腰侧的伤口都还没好全。
凌亮有999,胜算比原主大,可他也不能说自己百分百不会有事。
只是,有些事,哪怕千难万险,还是要有人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