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亮慢悠悠地飘了过去,“你的愿望完成了,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周博恒愣了片刻,结结巴巴道:“没,没有,我很满意。”
“那就好。”
凌亮想叮嘱点什么,可一想,好像没什么好说的,这一位和前面的江宇不一样。
江宇性格懦弱,坐了二十年牢,没多少生活经验,又被父母绑架惯了,凌亮不嘱托两句都害怕他重蹈覆辙。
而周博恒和江宇是两种人,他很果敢。
发觉自己是书中人时,他能在虚假的感情中清醒过来,女主即将面临在他看来很过分的报复时,他出手阻止,守住了心中的底线。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这样的人,以后的人生不会差。
“周博恒,你是个有主见的人,我相信你有能力过好这重来的一世。其他的话我就不说了,我们各自保重,”凌亮笑着向原主告别,“再见。”
周博恒也笑了起来,感激地道:“谢谢你们,还有,再见。”
凌亮最后望了眼周博恒,和999回到了系统空间里。
重来一次的代价十分昂贵,原主们付出的是功德也好,是灵魂之力信仰之力也好,还是什么另外的东西,对他们而言,都是不小的损失。
修功德的难处自不必说,如果付出的是灵魂之力,原主的魂体就会被削弱,这一世过完,可能没办法轮回成人了。
至于信仰之力,则是管理局签订契约的下下之选,信仰对他们没太大用处,不过有比没有好。
但信仰对原主很重要。
付出信仰之力,乍一看好像没什么影响,但一个人没了信仰,长久以往,绝不是什么好事。
这里的信仰,不仅仅指宗教信仰,它还包括对自身的信任,对某个敬重对象的尊崇,和对某个目标坚定不移的追随。
没有了信仰,这个人的一生都会在迷茫和自我否定中度过。
功德可以再修,灵魂之力也可以借着功德或其他东西补全,信仰却找不回来。
凌亮心下轻叹一声,这就是交易啊。
一方付出通用货币,一方执行协议。
原主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不可能放弃许下的愿望,而既然做出了选择,管理局也不可能为他们提供免费服务。
想得到什么,那必然是要付出的,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凌亮刚才看周博恒,发现他的灵魂暗淡了一些。
虽然觉得999说的轮回什么的很扯,也不明白人活一世,为什么要考虑虚无缥缈的下辈子,凌亮依然希望周博恒能像契约上建议的那样,多做好事,积攒功德,早日补全灵魂。
不说别的,完好的灵魂最起码能尽量保障身体健康吧。
……
警察确认完身份,拷住嫌犯双手时,化名埃纳德的混血骗子仍处于懵逼当中。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刚刚还和埃纳德在自家草坪前相谈甚欢的赵晚晚焦急地拉住警察,“他怎么会是诈骗犯?埃纳德不是上市公司的总裁吗?”
“不是,”一名女警看向赵晚晚,耐心地向她解释道,“赵女士,你被骗了,他的真名是王军,不叫什么埃纳德,是流窜作案的一个诈骗团伙的核心人物之一。”
赵晚晚瞪大双眼,不敢相信地连连后退。
怎么可能?
风趣幽默,举止优雅得体的埃纳德竟是个骗子?
哦,对了,埃纳德这个名字也是假的,他叫王军。
上市公司的总裁?狗屁!他就是个猥琐的骗子!
亏她还对这人心生好感。
女警看赵晚晚备受打击的样子,同情地安慰她:“别担心,他的同伙都被我们控制住了。往好了想,赵女士,你真的很幸运,至少你还没有蒙受损失,其他受害人都被骗取了不少钱财……”
做完笔录出来,天色已晚,赵晚晚回头看了眼高悬的警徽,匆匆走进了夜色里。
希望不要再来这里了。
越是担心的事,越会发生,墨菲定律在赵晚晚身上得到了很好的验证。
第二天下午,赵晚晚在商场购物排遣心情,付款时连换了四五张卡也没改变“余额不足”的尴尬状况。
一查询才发现,她卡里的钱居然不翼而飞了!
于是,许下远离警局心愿还不到二十四小时的赵晚晚,又一次回到了熟悉的地方。
而这时,凌亮和999已经到达了下一个世界。
999的技术远超当前,现有水平连蛛丝马迹也查询不到,几个骗子被提审,反应激烈,指天发誓赵晚晚钱财丢失和他们一点关系没有。
他们想骗人没错,这不没来得及吗?不是他们干的,他们可不会承认。
因为怎么找都找不到嫌犯,久而久之,这桩案子就成为了悬案。
由亿万富翁降至千万富翁,赵晚晚心里很不好受,接受不了这种落差。
短暂的三年董事生涯助长了她的野心,赵晚晚对自己的能力迷之自信,她,她去创业了。
可创业哪是那么容易的事?赵晚晚创业创了一个半月,把市中心的一套房子赔了进去。
她不分青红皂白骂了一通新招的属下,气冲冲地砸门离开了。
属下们不屑地撇撇嘴,骂他们是草包饭桶,他们看这个老板才是脑子有病。
就她提出的那些方案,还敢设想公司两年内上市?公司别在两年内倒闭,大家都该对上苍心存感恩之心。
还催着他们去和这个总那个总约谈签单,不是,人家门槛那么高,我们一个刚创办不久,要什么没什么的小公司到底拿什么去签单?
人有梦想是好的,但老板的不叫梦想,叫痴心妄想。
赵晚晚愤愤地回到住处,饭桶,一群饭桶!
她当董事那会,和李总杨总一干人关系很好,让了不少利给他们,现在她创业,他们自然会捧场。
那几个饭桶却不同意,说要一步一步来,等规模扩大了再谈这个,赵晚晚知道他们的话有道理,但有捷径走,为什么要舍近求远?
说到底,就是他们能力不够!
换成她以前的助理,肯定很快把事办成了。
她以前的助理……赵晚晚晃了会儿神,那些人被新来的领导留下了,委以重任,继续处理公司的部分私营业务,只有她,狼狈地被一脚踹开。
赵晚晚手还没触到门把手,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看着出现在门后面的父亲,她呆了呆,旋即有些不高兴道:“爸,你怎么来了?”
“先进来吧,”赵父往门后让了让,“我和你妈有话对你说。”
“什么?你们要把小宝带走?不行,我不同意!”
赵晚晚一把拽过小宝,双手牢牢按在他的肩上。
“妈妈,我肩膀有点疼……”母亲用的力气不轻,小宝很不舒服,挣扎着想要摆脱禁锢。
赵母心疼小宝,赶紧从赵晚晚手下将外孙解救了出来。
赵父沉着脸道:“你不同意也得同意!有你这么当妈的吗?哪个母亲像你一样对孩子不管不顾?小宝说你有半个月没着家了,我问你,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
“……是,但我那是有事在忙。”赵晚晚不耐地敷衍道。
“有事?什么事?创业吗?”
赵父在女儿惊讶的目光中继续道:“小宝把事情都和我说了,你的钱无缘无故没了,然后你就变卖房产去创业,小宝也被你丢在家里。”
看着女儿向小宝投来埋怨的一瞥,赵父不禁维护小宝道:“行了,你别怪孩子,是我要他说的。”
赵父停顿了两秒,还是没忍住劝道:“晚晚啊,不是爸泼你冷水,但创业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成功的人,十个当中也不一定能出一个。而且创业很苦的,你从小就没吃过苦,爸担心你坚持不下去啊。”
“你爸说的对。晚晚,你又不缺钱,不还有几套房子吗?租出去也好,卖给别人也好,以后肯定不会为生计发愁,听妈的,咱们不折腾了好不好?”
赵母苦口婆心地跟着规劝。
“你们懂什么?”赵晚晚烦躁地走了两步,“别人创业失败是他们自己的问题,但我和他们不一样,我不会失败。”
“我做过董事,还是沈氏集团的董事,我了解公司的运营,我有人脉,我……算了,说了你们也不懂。爸,妈,我不要你们多支持我,别拖我后腿就行,好吗?”
赵父赵母吃惊地望着面前陌生又自负的女儿,不明白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晚晚,你变了,爸妈都快不认识你了。”
这是赵父走之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他们带走了小宝,小宝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情愿的样子。
赵晚晚双手抱头坐在床上,偌大的别墅只剩下她孤零零一个人。
小宝临走时,回头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赵晚晚读不懂其中的含义,她只知道,连她的孩子也背叛她了。
周博恒,沈寒,小宝,父母……
她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一个个都要这样对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