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下,各色跑车一字排开,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一群人当场蹦起了野迪,刺眼的灯光将四周映照的亮如白昼。
为了保险起见,这群富二代们提前派人过来清了路,每隔一段距离就能看到个路障警示桩。
江轩从车上下来,狐朋狗友们笑嘻嘻地将他围住,有人朝车里看了下,“你这怎么还载了个人过来,谁啊?”
“他是我哥。”江轩不情不愿道。
那几人面面相觑,江轩的哥哥不是江直吗,从哪又蹦出来个哥哥?没听说过呀。
江轩看他们一个个似乎还想打破砂锅问到底,莫名烦躁起来,含糊着把这个问题糊弄了过去。
过了会儿,小胖子一行人也来了。
双方照例互相讥讽了一顿,这才专心致志做起了赛前准备。
忽然,杜文杰感觉车窗玻璃被人敲了敲,他疑惑地降下车窗,就见两年前在书店有过一面之缘的男生正站在外面。
“哎你,你是那个,那个……”
杜文杰一时不知该怎么称呼对方,他结结巴巴了半天,最后道:“你怎么也在这里?”
凌亮朝他笑笑,道:“我叫江宇,是江轩的哥哥。”
那能来这里不奇怪,不过,江轩原来有两个哥哥吗?瞒得也太紧了吧。
不等杜文杰再说什么,凌亮紧跟着道:“我能上车吗?”
杜文杰想说不能,他马上要开始比赛了,多载一个人肯定会影响他的速度,他可是专门对着赛车视频研究过的。
但莫名其妙的,杜文杰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他抹了把脸,无奈地打开车门让凌亮上车。
果然如凌亮所想,小胖子冥冥之中自有感应,如今当然不会将他拒之门外。
马路中间,女人手中的两面彩旗交叉着落下,十几辆跑车当即如离弦之箭般向前蹿去。
杜文杰虽然胖,却胖的很灵活,手脚上的赘肉并没有让他操纵汽车的动作迟缓半分,其他跑车的轰鸣声示威般在后方响起,但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没有一辆车能超到他们前面去。
凌亮密切关注着后视镜里的情况,杜文杰一边开车,一边好奇地对他问东问西。
“江轩是你弟弟啊?可我感觉你们一点都不像,是你亲弟弟吗?”
“哎,你知不知道,江轩从没在我们面前提起过你?你们是不是关系不好?”
“你也别伤心,虽然我们才见过两次面,但我觉得你比江轩那小子好多了……”
凌亮回头看了看他,“开车就不要聊天了,注意安全。”
杜文杰自信一笑,“你别看我年纪不大,我车技可比那些拥有十几年驾龄的人好多了。”
那可不?好到最后送了命。凌亮悄悄在心里补充了句。
杜文杰见凌亮不肯搭理他,自讨了个没趣,接下来就没再开口,目视前方规规矩矩地开车。
他不说话了,凌亮反倒忍不住瞧了他两眼。
要说这杜文杰,那也是个悲剧性人物。
他上头也有个哥哥,但没有血缘关系,是杜家的养子。
杜家是本市最大的水产养殖户,家财万贯,可夫妻二人到了中年依旧无子,经高人指点领养了个孤儿,隔年就怀上了杜文杰。
领养的那个孤儿比杜文杰大七岁,杜家夫妇在自己的孩子出生后并未弃养他,反而致力于将其培养成儿子长大后事业上的左膀右臂。
但终究世事无常,杜家夫妇在杜文杰十二岁那年竟然去世了。
他们乘坐的航班在前往国外时失事,飞机上所有人无一生还。
杜家家产随即落入养子手中,杜文杰的监护权也被他紧紧攥到了手上。
这个十九岁的小青年被杜家夫妇教导得非常出色,在他的手段下,杜家蜂拥而至甚至排到五服之外的亲戚愣是没能占到半点便宜。
不过,他同样也没有在公司会议上承认杜文杰的继承人身份。
俗话说“升米恩,斗米仇”,在杜家生活的许多里,这位养子其实早就有了自己的小心思,只是没敢明着动手而已。
自从杜家夫妇去世后,弟弟杜文杰立刻便成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但他又不愿意别人说他恩将仇报,所以对这个弟弟采取了算不得多高明的捧杀手段。
想吃什么,买!想玩什么,玩!认为读书学习累,那就找几个同龄人陪他插科打诨,放松心情。
可但凡杜文杰试图去了解公司事务时,他就会想方设法打消他的念头。
久而久之,杜文杰也许是被美妙的生活腐蚀了脑子,也许是在积蓄力量暂避锋芒,总之在外人眼中,他不再过问公司的一切,而是破罐子破摔,当起了一个游戏人间的富二代。
而这份遗产最终还是落在了杜文杰哥哥的头上。
因为杜文杰被江轩撞下了山崖,车毁人亡,永远地留在了大山深处。
这时候的杜文杰已经成年了,他的哥哥一直在想办法让他放弃遗产继承权。
杜文杰如果非要进入公司,他是没资格阻拦的,毕竟婚生子女一出生就享有合法继承父母财产的权益。
这场人为的车祸对杜文杰哥哥而言简直有如神助。
他不必担心各方人士将怀疑的目光投到他身上,因为他确实没有丝毫嫌疑。
荒芜的深山没有监控,当天在场的人员又被江父江母买通了口供,杜文杰的哥哥巴不得他早死早超生,吃饱了撑的才会为弟弟查清真相。
于是江宇和杜文杰一个无辜入狱,一个葬身山腹,他们的付出与牺牲都毫无意义,只养肥了两个贪得无厌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