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爷,怎么是你们?”村长一脸惊讶。
这时,杨家贵兄弟、陈满仓等人也听到动静出来看,见有人站在村长家的窝棚门口,就围了过来。
杨春泥也溜了出来,被后面跟来的奶奶一把抱起,钻到村长家的窝棚里去了。
然后她就从门帘里探出个小脑袋来偷听。
“李老爷,李管事,你们怎么又来了?难道你是要来抢我们手里的虫草?”
李老爷连忙摇头。
“买也不行,不卖了!”
李老爷赶忙露出一个笑脸,朝他们拱拱手道:“几位兄台,又见面了,你们误会了,我们不是来给你们添堵的,是有好消息要跟你们说。”
“好消息,你们嘴里的好消息对于我们来说可不一定是好消息。”村长冷着脸道。
“你们有什么话就快说吧,我们还得休息呢。”
李老爷摸摸鼻子,看来之前真的是把这群人给得罪得狠了。
不过,想到自己带来的这个消息,他又挺直了脊背。
“是这样的,村长老哥,我把跟你们买的虫草拿回去给我父亲瞧了。他说这虫草的品质极好,是他平生所见之最。”
杨家贵撇了撇嘴,心想这开场白,不还是来买虫草的吗?
李老爷继续道:“我父亲他精通药理,对各种草药极有研究,他说的话不会有假。他就问我这虫草是哪里来的,我就与他实话实说了。他对你们十分的好奇,想要邀请你们前去叙话。”
杨老太奇怪道:“您父亲不是说病得很重吗,还有力气找我们叙话?”
“我父亲痴迷于医术,看到这么好的虫草,他精神都好了很多,刚才我们把虫草和着药给煎了,给我父亲喝了一碗,他现在好一些了,就闹着想要见你们,不知几位客户赏脸上传,与我父亲见上一面?”
村长脸色依旧阴沉,淡淡道:“这就不必了吧,老爷不是说怕我们这些陌生人上船去,加重令尊的病情吗,我们可不敢担这种罪名。”
李老爷脸色微红,又作揖道:“村长大哥,实在不好意思,刚才是我口不择言,冒犯了诸位,我在这里向诸位道歉,还请不要生在下的气。”
“不敢,李老爷不必如此,你也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我们的事。咱们只是萍水相逢,做了一桩你情我愿的买卖而已。既然买卖已经做完了,接下来就不用再有交集了,您家老太爷的约,我们就不去赴了。您就告诉令尊,我们已经走远了,找不到了就行了。我们还要为自己谋出路呢,实在没有空闲陪着令尊闲话。”
“是啊,李老爷请回吧。”说完,村长就转身准备回屋。
“请等一等!”李老爷喊住了村长。
“村长老哥,诸位兄台,我知道大家都很忙,我自然不会让你们白白陪我父亲说话的。其实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你们,我们家决定让你们这些人搭我们家的船,我们把你们送到对岸。”
“什么,你说真的?”众人眼睛一亮,村长忙转身看向李老爷,有些怀疑地问道。
李老爷重重地点点头,微笑道:“真的,我没有必要骗你们。我这次来就是想告诉你们这件事,看看你们收拾东西打点行李,需不需要我们家派人来帮你们?”
“这倒不用,我们并没有把行李翻出来,打点起来也很快的,只是李老爷。我们不明白。您怎么突然就改变主意了,为了有人跟您父亲聊天,这理由感觉有些奇怪呢?”
“其实是这样的,我把虫草拿回去给我父亲看。父亲问了你们的情况之后,我就提到你们想过河。我父亲就一定要我把你们带上自家的船,送你们过河。我父亲是一个非常心地善良,喜欢扶危济困的人,我跟我父亲没得比,真是惭愧。”
“竟然是这样吗?”村长等人完全没有想到他们要坐船的事,竟然会有如此转机,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也许真是杨家心地善良,做了好事,才迎来这一线生机的吧。
村长心里自然是很想答应李老爷的,但是他也先看向了杨老太,想征求她的意见。
杨老太沉思了一会儿道:“这位老爷,您家愿意搭我们一程,我们自然是非常感激的,但是你之前不是说怕我们上船让老爷子病加重吗?您家虽然发了善心,但是我们还是有所顾虑,万一老爷子真的病情加重了,可怎么办,我们只是普通的庄稼汉,实在是没有办法承担这种责任啊!”
村长等人都是一惊,他们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呢,幸好还是杨老太想得比较周到。
看来这船可不能随便上啊。要是他家老太爷有个好歹,那他们怎么可能待见平白坐了他们船的人?
万一他们想要寻个替死鬼,那他们这些人不就倒霉了?
但是李老爷却摇摇头道:“这个你们放心,我们不会这么不讲道理的。我刚才那么说,倒也不是怕你们过了什么病气给我父亲。毕竟我们家的船很大,让你们住在离我父亲远一点的地方就行了,也不过半日的路程。我那么说,是怕你们当中混了什么歹人,怕对我们家人不利。
但是我爹说了,我们不载你们到对岸,你们都愿意买虫草给我,从这一点上就能够看出你们绝对是一群心胸宽广的好人,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我爹说,要是我不能把你们请去,他就不再吃药了,因为他觉得我干的事是缺德的事。要是这样,他有个三长两短也是我害的。”
李老爷说这话的时候满脸无奈,也满脸紧张,能看得出,他也是很敬重自己的父亲的。
而且,听他话里的意思,他父亲应该是一个非常明白事理,而且很同情贫苦人家的人。
“李老爷,令尊,还真是特别啊。”
李老爷点点头,眼里流露出一丝孺慕之情:“是啊,我爹一直以来都悬壶济世,救济百姓,是我很敬佩的人。但是,有时候,他的那种固执得可怕的善良又让我很不满。因为他这一辈子几乎没有从他的好心中获得一点利益,反而是各种付出,甚至还有恩将仇报的,所以,我们几兄弟没有一个愿意继承他的衣钵的。
如今他病的不轻,我也想尽量让他高兴一点。所以不管他今后病情如何,我绝对不会怪到你们头上的,还请你们帮帮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