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打听到县令的小儿子是他的正室所生,今年才五岁,目前还是唯一的嫡子,县令疼的跟眼珠子似的。抓了他,他们的筹码就更大一些。
不过,他们并没有对这个小孩子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只是用一把杨家平所做的弹弓就把他诱骗到手了,然后说带他去玩耍,买了点吃的,让他在路上吃,小孩居然也欣然同意,一路上不哭不闹,让他们省了不少心。
到了山谷处,他们事先踩好点埋伏的地方那里有一个小山洞,本想让那孩子在里面自己玩耍。但是这个时候,那孩子终于想起爹娘来,就开始哭闹。
杨家贵狠狠心,就把孩子给打晕了,然后让杨家全把孩子背在身上。
杨家全待会要负责跟县令谈判,有孩子在手,就不怕县令的人放冷箭伤他了。
他们三人前往山谷一处高地上埋伏,刚好可以注视着他们和县令约定的地点和方圆几里地的树林子。
杨家贵是射箭的好手,所以他就藏在地势最高的地方。其他两人躲在离他十几丈开外,三人之间可以用手势互相交流。
即便他们被发现,也要保证互不牵连,尽全力让杨家贵能坚持到最后。
他们是这样计划的,他们先在暗中监视,看县令是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要是能看到他还带了人在远远地跟着,那他们就不出现。
县令刘进看到了信,本还不以为然。他都把那伙刁民打成杀人犯了,他们就算闹上天,都占不到理。
他想了想,就直接调集了人马,想要去围住整个山谷,直接将这群胆大包天的“杀人犯”一网打尽。
破了一件这么大的命案,他又是大功一件。加上之前他们送来的那么多蝗虫,这次任期到后的考评,他一定能再升一级。
想想都让人激动,这真是天助他也。
可是,他还没做好部署,又来了第二封信,说是他的小儿子被他们绑了。
这下可让刘进如五雷轰顶。
他着急忙慌地派人去追查送信的人,但是根本找不到任何线索。
紧接着,他的妻子得到消息,直接哭得欲生欲死,要他一定要把儿子平安带回来,不然她也不活了。
没办法,他跟师爷商量之后,一边派人去了当地的驻军守备那里送信,请他出兵支援,一边则带着县衙所有的衙役、仆役先行赶往山谷。
这些人加起来也有近六十人,一行人浩浩荡荡就往城郊的山谷而去。
到了离约定的地点还有一里地的时候,刘进就叫他们就地隐蔽,一边等待援兵,一边慢慢向前推进。
他带着师爷往约定的地点赶,到了还剩百步的时候,他让师爷也隐蔽在一棵树后,自己再往前走了几步,就站在原地大喊道:“本官刘进,来此赴约,敢问送信的壮士可在?”
喊了三遍,对面百步开外出现一道人影。
刘进心中一喜,就道:“好汉,是你吗,我儿子可在你手上,你别伤了他,咱们有话好商量。”
杨家全转过身给他看了一眼背后的孩子,刘进看得眼睛发直,忙道:“这位好汉,你只要放了我儿子,我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你!”
杨家全冷笑道:“大老爷说得好听,后面跟了乌泱泱一群人,打量我瞎呢。”
县令一愣,心头一紧,忙道:“误会,都是误会,我平时出门都会带不少人,不带出来反而让人怀疑,但是我可没有告诉他们我来干什么,而且也叫他们在远处就停下了,你别紧张,只要你把孩子毫发无损地交给我,我绝对不会伤害你的。”
“大老爷好排场,不过别打量我是傻子,叫他们退出这座山,不然别怪我对令公子不客气!”
说完,杨家全就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抵在了背后孩子的背上。
“唉,别别别,你别冲动!”刘进吓得寒毛直竖,连忙答应,“好好好,我答应你,答应你!”
“等等,你有把官印带来吗,拿出来我看看!”
“有有有!我拿给你看!”刘进忙从身上背的包袱里取出一个木盒举在手里。
“打开给我看!”
刘进身体一僵,转而点头道:“好好,我打开打开。”
他有些慢吞吞地打开盒子,从里面取出一个金灿灿的印章举在手里。
“看到了吧,真的带了!”
“好,现在你先叫你的人退出这座山。”
刘进有些犹豫,他刚才趁机观察了四周,好像周围就他一人,顿时就有些想要制服他的想法。
“好好好,我退我退!”
刘进眼珠子转了转,转身大声朝前面喊了两声:“退,都给我退出这座山!”
躲在树后的师爷捂嘴偷笑,大人这是要虚张声势啊。他们带来的人都在一里地外,即便是在偷偷往前挪,现在也至少还有几百米远,哪里能听得到他的喊声。
这人要是只有一个人,哪里能看到人有没有退,敷衍一下就好了。
不过话说回来,就一个人,就能将大人给牵制住,真是可恨,等抓住他,把他大卸八块都不为过!
县令说完,杨家全看了眼不远处陈满仓的手势。人并没有退。
“大老爷,看来你是没有一点诚意啊,搁这跟我使障眼法呢,行,那我就先把你儿子手剁下来给你当见面礼。”
杨家全发狠,在孩子的小腿上捏了一把,孩子疼醒了过来,顿时开始哇哇大哭。
“爹爹,救我,爹爹,救命!”
刘进心疼得心尖发颤,跳着脚道:“别别别,千万别,我求你了,别动孩子,我让人退,都退!”
“王师爷,快去让他们都退出山外!”
“还有,”杨家全冷声道,“待会儿我要检查你的官印,要是假的,你就等着给你儿子收尸吧!”
刘进腿一软,赶紧叫住王师爷,王师爷赶紧回头跑到县令身边,套出背上的另一个盒子给他。
这盒子里才是真的官印。
“王师爷,你快去看看援兵到了没,让守备将军想想办法赶紧把少爷给救下来,我这心脏受不了!”
“知道了大人,您先别急,少爷就是他们最后的筹码,他们不会轻易伤害他的。”
王师爷把官印给了刘进,又急忙转身去了。
藏在不远处看得分明的杨家贵和陈满仓都鄙夷地啐了一口。
什么玩意儿,还来这套偷梁换柱,这狗官心眼子还挺多,要不是大哥这一诈,他还真不当一回事呢。
师爷去了好一会儿,两人就这样僵持着,山谷里只回荡着孩子上气不接下气的哭声。
“好汉,你有什么条件你直说便是,我孩儿还小,受不得这种刺激,你早些把他放了吧!”
杨家全大笑:“大老爷,亏你还是读过书的,难道没有听说过‘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这句话吗?”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在大老爷心里,云田村那十几口老少的命,就不是命呗。你知道心疼你自己的儿子,身为父母官,却忍心随意杀害你治下的百姓,那其中,也有几岁的婴孩,大人就一点也不想为子孙积点德吗?”
刘进的脸色有些发白,但是还是梗着脖子道:“我哪里有杀人,人不是你们杀的吗,现在居然把脏水泼到本官头上来了!”
“大人,现在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你还不肯承认,那我们也没什么话好说了,负债子偿,大人也尝尝这丧子之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