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寇殿！
是啊！她怎么忘了，妙音喜欢彭羽啊！
像是被告知喜欢的衣裙已经被预定的小姑娘，姜音愣在原地。
“姐姐？姐姐？”
姜音回神，看向梦胥妙音。
“你打算去哪？”
“司……司农殿吧……”
这顿饭姜音浑浑噩噩吃完，浑浑噩噩爬上马车，一扭头，梦胥妙音也跟了上来。
“姐姐，不介意我坐你的马车回去吧！”
姜音机械地点头。
梦胥妙音在姜音身边坐下，微微笑着开口，“姐姐，你之前在奶奶面前说的话还算吗？”
姜音抬眼，沉寂的目光透露出几分懵懂。
“你说，你是姐姐，你会让着我！”，梦胥妙音盯着姜音，语气颇有深意，“姐姐，你知道我是怎么喜欢上表哥的吗？”
“怎么喜欢上的？”，姜音的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其实，我开始一点都不喜欢他，他又冷又傲，不爱参加我们这些公子小姐的聚会，也不像其他人那样奉承巴结我，整天跟那些脏兮兮的刑犯狱卒混在一起，呆板无趣！可有一天，就在这长兴街上，他追捕的一个罪大恶极的杀人犯挟制了我们一起玩乐的一个小姐，其他人都吓坏了，而他带着狱卒，佯装撤兵，却趁其不备一剑了结了逃犯，救下了那个小姐，我才发现，他其实英勇，机智又果敢，不像那些只知道享乐的酒囊饭袋！”
姜音的面前浮现出彭羽从厌火无疾手中救下她和葵桑的画面。
“从此之后，我越发感受到他的与众不同来，也越发心仪于他。我知道，这梦胥城中不少小姐都偷偷关注爱慕着他，我从来都不在乎，因为我知道她们根本入不了他的眼，因为只要有我在，她们无论是身份，长相还是才华都比不上我！而你不一样，姐姐，你是姜皇后所出，虽然我认为我身为天水公主的母亲比你身为西王母族圣女的母亲差不了多少，可你的母亲毕竟是王后，世人都知道你是大殿下，我是二殿下！至于长相……”，梦胥妙音端详姜音的面容，“我们也算平分秋色，但是才华，你肯定逊色于我！”
梦胥妙音抬起下巴，斜睨着姜音，“虽然我并不介意与你公平竞争，可我想要一个稳妥！所以，姐姐能不能不要喜欢上表哥？不要跟我抢表哥。”
姜音深吸一口气，“那你有没有问过，他喜欢你吗？”
梦胥妙音自信一笑，“只要我愿意，没有人会不喜欢我！”
马车在芳华园门口停下，姝然在外面提醒，“殿下，我们到了。”
梦胥妙音没动，仍然看着姜音，“姐姐的意思呢？”
姜音双拳收紧，衣裙上的昙花皱到一起，“我答应你！我不会喜欢上，彭羽！”
“你真是我的好姐姐！我们几日后朝会上见！”，梦胥妙音得到姜音的回复，心满意足地下了车。
姜音回到盛华园，将彭羽的书信和送来的小玩意装好塞进一个箱子里。
她看了看脚边圆滚滚的朵朵，又往里面塞了几颗灵石，当做买下朵朵的钱，然后让勿芒将这箱子送给彭羽。
他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就会知道她的答案。
入夜，姜音躺在床上，这一年来梦胥发生的事情一幕幕在她脑海里回放，闹得她心神不宁，只好披上外衣起床，拎着一壶酒飞到楼顶，对月酌饮。
相比于现在，天池山上的烦恼根本不算烦恼！
姜音喝了一大口酒，脸色渐渐转为酡红。
身旁瓦片轻响，一个黑影落下，姜音扭头看去，是彭羽。
姜音拍了拍身边的瓦片，仿佛看见一个要好的朋友，“表哥来了！坐！”
彭羽没动，只紧盯着姜音的面孔，要寻找什么，可事实让他失望了，姜音的眼睛像浓浓的黑夜，他什么都看不到。
姜音垂下眸子，看向酒瓶，只觉得眼睛一热，她忙吸了一下鼻子，抬头瞪大眼睛，对彭羽举起酒瓶，“要喝吗？”
对面的男人静静无声。
看着他的样子，姜音的眸中泛起微微泪花，她转回身子重新看向月亮，手随意地抹了一下眼睛，含了一口酒，含糊嘟囔道:“这屋顶的风可真大！”
“为什么突然变卦？”，彭羽突然开口。
姜音默默将酒咽了下去。
“上午你明明说愿意！”
“变了就变了呗……还能有为什么……不就是因为我想通了，发现我并不喜欢你，上午只是，只是一时冲动罢了！”
彭羽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仿佛不认识她一样，“一时冲动？”
姜音点头，“对，一时冲动！这个答案才是我深思熟虑的答案！”
“深思熟虑？”，彭羽冷笑，上前夺过姜音手中的酒瓶，看着姜音醉醺醺的面容，“你这个样子，你说是深思熟虑？你让我怎么相信，是不是你遇见什么事了？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什么了？”
姜音硬撑着自己不让自己躲闪彭羽的目光，一边摇头，一边坚定地回答，“我什么事也没有遇到，也没有任何人跟我说什么！”
“我不信！”，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这段时间以来，姜音的音容笑貌都不像是会拒绝他的样子，他偷偷看到她收到他的礼物和信会开心，对上他的目光时会躲闪，他不信，她对他没有丝毫的喜欢！
姜音狠心甩开他捏着她肩膀的手臂，冷声道:“司寇大人，我不是你手下的犯人！”
彭羽这才意识到，他有些激动，默默松开了手，但目光仍然紧紧追随着姜音，低声询问:“你说的这些，我都不信，能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吗？”
上午的时候，他听到的是愿意，几个时辰过后，欢欣鼓舞的他却收到了被退回的信件。
“没有为什么！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但是现在，我要休息了，请表哥快快离开，莫要坏我名声！”，说完，姜音飞身下去，进了屋子，关上了门，让素女灭了灯。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一声轻响。
彭羽离开了。
姜音紧绷的身子才松懈下来，她慢悠悠地晃到床上，重新躺下。
素女贴心地为她盖上被子。
姜音抓住她的手，看着头顶的青纱帐，其实，也没那么难不是吗？不就是一个男人吗？
可为什么她的心那么闷，那么苦，那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