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时间转瞬即逝。
珠海小镇聚集的江湖人更多了,原本热闹的街道也变得冷清了很多。
生活在小镇里的百姓这几日紧闭门户,就怕招惹到这群江湖人。
“小姐……”浅浅看着收拾妥当的昀凰,刚想开口就被她一个眼神制止了。
明明出门前答应家主不去涉险的……
“浅浅,你待在这里应对一下蛛影,我去看一眼就回来。”感受到浅浅的怨念,昀凰丝毫不慌的解释了一句。
若不是浅浅寸步不离的跟着她,她早就偷偷溜走了。
“……小姐……”
“就这么说定了。”昀凰直接打断她的话,然后从窗子一跃而出,几个跳跃消失在暮色中。
此时,珠海之上。
韩九天与洛子言各自站在一艘小船上,苍茫的海面上风平浪静,有种暴风雨前的宁静。
突然,一阵风吹过,两人同时动手。
天下第一和天下第二的比武场面不是一般人能够观战的。
二人将比斗地点选在海面上也是为了避免被其他人打扰。
洛子言善用剑,韩九天善用刀,两人的内力一个至阳至柔,一个至刚至猛,随着二人的动作在平静的海面上掀起层层巨浪。
刚刚赶过来就被溅一身海水的昀凰,“……”。
不是,你俩有毛病吗?
比武就比武,扬什么水啊?
这个小世界的武学境界讲究的是一个意境,剑意、刀意、枪意、棍意……
在昀凰看来,只要在对手凝聚意境的时候打断他,那这场比试不就赢了嘛?
无论是正道人士还是邪魔歪道,貌似在这件事上都比较君子。
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夸赞他们一句。
就比如现在,洛子言周身萦绕着剑意,韩九天蔓身散发着刀光。
此时此刻,二人身处的小船已经在强大的意境下破碎成木块,二人都保持着单脚踏着一块碎屑,离远一点看就像是凌空飘在海面上。
看着是挺潇洒的,只是需要消耗的内力极大。
洛子言的剑法,动若飞龙、缓若游云、疾若闪电,稳健又潇洒,动作翻飞。
而韩九天的刀法,大开大合,走的是刚猛的路子,破坏力极强。
看着二人比武是种视觉盛宴。
能够让你真切的感受到武学美感。
比武的气氛已经到达极点,二人的内力在此刻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
而洛子言也因为内力虚空,激起了体内的毒药。
他所中之毒是这个小世界最阴柔的毒药,毒发之时在几息之内就会将人的全身血液冻结。
此毒无色无味,初时毒性甚微,需要长久的浸淫,才会在体内慢慢沉积下来。
若是中毒的人内力深厚,便可以无意识的抑制住毒性扩散,让人无从察觉。
这也是洛子言后来内力全失的主要原因。
他用自身的内力强行化解体内毒药,内力与毒素相抵,才得以活命。
此时,他将全身的内力汇集在宝剑之中,本想要最后一招与韩九天一决胜负,没想到剑意还未凝聚,便察觉到自己的双脚失去知觉。
生死较量之时,任何一点细微的外来因素都有可能影响局势。
更何况是身中剧毒这种情况。
但洛子言是何许人也,那是天下第一的武学奇才,十七岁冠绝武林的存在。
即便是在这种紧急的情况下,依旧稳定的凝聚剑意,眼神中的杀意也未曾减弱。
若说之前两人之间不过是立场不同、正邪相对,但是自从韩九天杀了紫瑾门六十三位门人,那他们之间的仇怨就只有生死了。
所以哪怕是身中剧毒也不可能认输,就算是同归于尽也要为同门师兄弟报仇。
“主人,洛子言的状态不太好,寒毒已经接近入脑。”九九将洛子言的状况实时反馈过来。
昀凰隐在暗处一直观察两人,不用九九说她也知道洛子言现在的情况很危急,只是现在还不到她出手的时候。
她可以看到洛子言身上正在流失的气运。
只有等到他身上的气运全部消失,才是拯救他的最佳时机,也是改变他命运的时候。
而且那个时候出手对这个小世界后续的运行轨迹的影响才最小。
不过……韩九天身上的气运有些奇怪。
按理说他与洛子言对立,就算是有光环也应该是“反派光环”才对。
但是经过昀凰的观察,他与洛子言之间的气运不相上下,现在更是超过了洛子言。
只不过,哪怕他的气运值不低,也不是“天命之子”,可也不像炮灰。
这是怎么回事?
昀凰接收的世界剧情对洛子言身死后的发展很模糊,基本上算是一概而过。
所以她现在也想不明白天道到底想做什么。
双男主?兄弟情?
也不像啊!
而且这两人斗个你死我活,最终是给别人做嫁衣。
最关键的是,这个小世界的“天命之子”到现在也没有暴露出来。
就在昀凰思索的时候,那边的斗争算是到达了尾声。
两人的招式碰撞在一起,刀锋剑刃相对,气浪又激起一阵阵水花。
这次昀凰有了防备,在水花落下来之前提前撑起气罩,总算没有再次“湿身”。
洛子言身中剧毒,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寒气已经蔓延到丹田,就连对面的韩九天也察觉到他不对劲的地方。
“洛子言,你……”他的话音刚起,对面的洛子言已经后继无力。
双方对峙,一方内力断绝,可以想象一下会出现什么画面。
只见洛子言被韩九天的内力震得吐出一口鲜血,然后倒飞出去,直接落入海中。
“主人!”九九惊呼一声,然后就看见自家主人将一道气劲拍入海中。
这股力量明显不属于本世界的,因此天空中直接炸起一声响雷,是天道对于外来者的警示。
昀凰没想到这个小世界的天道能力不怎么样,脾气还真不小,竟然敢对她炸雷,是不知道她的身份,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她倒是没觉得什么,九九先忍不住了,对着天空嚷嚷,“好大的胆子,你知道我家主人是谁吗!信不信放出噬天吃了你!”
狐假虎威算是被它狠狠拿捏住了。
竟然还知道用噬天去威胁天道。
只是……天道知道它口中的噬天是谁吗?
听见九九的声音,天道更加猖獗了,不但打雷还一直在放闪电。
“嘿!你还不服了。”九九做出撸胳膊挽袖子的动作,“主人,您放我出去,我要与它大战三百回合。”
虽然九九叫嚣的样子很嚣张,但昀凰了解它,知道它就是“口嗨”而已。
真放它出去,它也不敢怎么样。
“好了,别闹了。”昀凰轻声道,拦住跃跃欲试的九九。
小家伙自从跟她身边底气是一天比一天足,现在都敢挑衅天道了。
其实昀凰大约能猜到天道对她存在敌意的原因。
换个角度来想,人家安排好的剧情突然被一个“外来者”打乱,放在谁身上估计都会生气的吧!
在它编写的剧情当中,洛子言本就是“牺牲品”。
由他的“死”来引发江湖十年的纷争,最后由真正的“天命之子”解决纷扰。
混乱十年……其实也可以理解为“天命之子”需要十年的时间来成长。
也就是说,他现在就是一个小屁孩。
可昀凰的任务是拯救洛子言,这与天道的运行轨迹背道而驰。
若是他不死,那接下来的剧情就没办法发展。
所以天道看到昀凰出手救他,才会这般生气,甚至用雷声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放心吧,不会影响接下来的运行发展。”昀凰轻声道,她的声音很轻很小,但是她知道天道一定能够听见。
天道也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什么,以它的能力根本对抗不了昀凰,最后也只能任她作为。
昀凰本就将这个小世界当作休息之地,也不愿意浪费精力帮助天道改变什么。
更何况这个世界的天道一看就知道很叛逆,那她何必多管闲事呢?
只要将任务完成就好了,其他的……再说吧!
若她心情好,说不定会对天道指点一二,若是不好……那就算了吧!
有这个时间她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
现在,最主要的还是将洛子言救上来,顺便也拯救一下内力耗尽,跌入海底的韩九天。
“小姐,您这是……”浅浅看着被扔在地上的洛子言和韩九天,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自家小姐不是说出去看看吗?
这怎么还带了两个人回来?
还有,这两人不是在珠海之上决战吗?
“小点声,别声张。”昀凰先用手指探了探洛子言的脉象,的确是身中剧毒。
浅浅本以为这两人是两败俱伤,可见自家小姐凝重的神情也渐渐察觉出不对。
尤其是发现洛子言身上渐渐覆盖一层薄霜。
“将舍利子拿过来。”昀凰收回手,对着浅浅吩咐。
五年前拍下这颗舍利子就是为了这一刻,这些年她一直带在身边,浅浅作为她的贴身侍女自然知道存放的地方。
“可是……”她有些犹豫……
那可是花了八十万两白银买的灵药,而且是这世间最后一颗活死人肉白骨的灵药。
两年前,当今圣上被自己的爱妃下毒刺杀。
那女子是雪域进贡的美人,已经在景岚国生活了八年,独得圣宠。
谁也没想到她竟然是雪域领主派遣过来的杀手,目的是得到皇帝的信任,伺机暗杀。
为了拯救当今圣上的性命,那颗存放在皇室的舍利子已经被用于解毒了。
因此昀凰手中的这颗舍利子就是最后一颗。
这两年来盯着这颗灵药的人可不少,古月山庄击退了许多想要盗药的飞贼。
当然,也有些人是打算用其他宝贝交换,或者两倍、三倍的价钱高价购买。
现在自家小姐要用有价无市、世间唯一的灵药救洛子言的命……
莫不是……喜欢他?
说起来,这洛子言也算一表人才,是江湖中排得上名的美男子,配自家小姐倒也合适。
只是……他貌似有未婚妻吧?
难不成小家想要夺人所爱吗?
想到这些,浅浅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注视着昀凰。
那炙热的眼神,让人想要忽视都难。
“……胡思乱想什么呢?”昀凰没好气白了浅浅一眼,“洛少侠曾经救过本小姐的命,如今算是报答了当年的恩情。”
浅浅虽然心里还是有些狐疑,不过仔细想想也觉得有道理。
毕竟自家小姐看洛子言的眼神没有丝毫情意,看起来也不像是心仪他的样子。
或许……真的只是报恩吧!
虽然这恩情还的过于贵重了一些,价值八十万两白银。
“愣着做什么,拿药啊!再晚就来不及了。”昀凰又催促了一声。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洛子言的眉毛和睫毛已经挂上冰霜,这说明毒素已经开始侵入他的大脑了。
这次浅浅没有耽搁时间,她也看出此时的情况不容犹豫,立刻去昀凰的妆匣盒中将装有舍利子的玉盒拿出来,并且喂入洛子言口中。
舍利子不愧是号称“活死人肉白骨”的灵药,几乎在入口的瞬间毒素就被制止了。
大约三个呼吸,他脸上的冰霜已经退下,并且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
昀凰此时在他的右手中指指腹扎了一针,然后运起内力协助他让毒血顺着伤口排出来。
浅浅看着滴落在地上的毒血,已经腐蚀出一个坑洞,惊叹了一句,“好厉害的毒,竟然连排出来的毒血都有这么强的腐蚀性。”
现在她有点明白为什么昀凰一定要用舍利子帮助他解毒了。
可尽管明白了,她还是有些心疼。
八十万两白银啊!
昀凰倒是没有什么感觉,也丝毫不觉得这灵药有什么珍贵的地方,此时正不紧不慢的收集洛子言的毒血。
她最近沉迷毒术,这世间罕见的寒毒自然不能错过。
至于灵药舍利子嘛……
五年的时间足够她已经研究明白其中的药理,如今只要能集齐药材,炼制出来对她来讲难度不大,自然不会心疼,也不会觉得有多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