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向霜的帮助下,秦飞雨找到了一些焊条,剪刀,绳索等东西。
又把他的登山包和袋子拆散重组了,手提袋子就变成了一个拾荒人的大背袋。
他背上这个大背袋,把刀捆在一起,竖着放在一侧。
这些刀只占了一半的空间,另一半,自然就是用来放娃娃的。
所以秦飞雨半蹲着,挤眉弄眼的让宋惊风把向霜抱进去。
沈月白本以为宋惊风不会搭理他们俩。
结果这男人叹了一口气,起身,还真过去了。
她饶有趣味的准备观赏一下宋惊风抱小孩的表现。
只见他臭着脸走过去,弯腰,俯视时发现向霜跟小猫一样,在瑟瑟发抖。
他想了想,长腿交叠,蹲了下来。
才整理了一下表情,露出已经算是温和的样子,刚想伸手。
就看到奶娃娃吓呆在原地,眼泪鼻涕流了一脸。
大眼小眼一对,向霜一激灵往后小退一步,小珍珠疯狂往下掉。
宋惊风一瞬间也石化在原地,修长的手僵在半空,更不敢碰她了。
“噗——”
沈月白转过身去,憋不住,笑起来。
宋惊风瞬间恼羞成怒,甩手咬着唇站起来:“笑什么笑,你来。”
好胜心作祟,沈月白起身走过去。
俯下身子,叉狗一样去叉小娃娃的胳肢窝。
小向霜突然鼓起勇气,搂住沈月白的脖子,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婶婶,奶糕其实……好喜欢你的。”
这个臭臭的拥抱,还有奶声奶气的真诚告白,让沈月白恍惚了一下。
对着这个屁大点的小人,她的心莫名的,颤动了一下。
但她还是装作镇静:“别把鼻涕擦在我头发上,不然一会没奶喝哦。”
跟婶婶贴贴,果然会有好吃的,爸爸是坠棒的。
向霜嗯嗯回,傻傻笑出了一个鼻涕泡。
……
看着散发母性光辉的沈月白。
宋惊风深感溃败。
淦。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所有小孩列为〔可怕的叔叔〕。
-
耽搁到了中午12点,差不多该下山了。
小香山的丧尸几乎都被那把火烧光,尸潮也被卓越的地形所隔绝,下山非常轻松。
假父女打头,小娃娃站在背篓里,搂着他的脖子,时不时又会跟秦飞雨说会话。
秦飞雨就喜欢说话,先前跟那俩腹里藏刀的人聊不到一起。
跟可爱的小朋友,那可就不一样了。
“奶糕,我跟暴龙兽谁帅?”
“爸爸帅!”
“我跟迪迦呢?”
“爸爸帅!”
“跟宋叔叔呢?”
“还是爸爸帅!”
然后那一大一小,就爆发出一阵假装克制但又克制不住的笑声。
宋惊风:“……”
笑完后,然后又开始了〔我跟XX谁强〕的系列问题。
这些问题,最后的收尾对象,一定是宋惊风。
宋惊风也没法不高兴。
难不成,他还能跟一个笨蛋以及一个小孩子认真?
但从沈月白这边看,他脸色很差。
他就是这么个人,就算知道没意思,但听了就要不高兴。
趁着秦飞雨的注意力在逗小孩玩身上,沈月白悄悄牵住宋惊风的手,拉着他放慢脚步。
“你最帅,最强,最厉害呀。”
她凑过去,低声把他当小孩逗。
“幼稚。”
嘴上高冷的回,手却反过来牵住她,要与她十指相扣。
走了一会,沈月白扑哧一声笑出来,瞬间收住。
又走几步,沈月白又笑了一声,然后收住。
宋惊风以为是牵手的问题,便越发握紧了手:“怎么?”
沈月白憋着笑,拉他停住,指了指前面那一大一小。
一米九,虎背熊腰的大男人,背上趴着个蓬头垢面的小娃娃,走起路来摇摇晃摇。
是有点喜感。
沈月白踮起脚让宋惊风伏身,在他耳边轻轻说:
“他们像不像植物大战僵尸里面的,巨人僵尸和小鬼僵尸?”
不知是真的很搞笑,还是山风吹得心情很舒畅。
这句话瞬间就戳中了笑点。
宋惊风笑起来。
明媚的午后,和煦的风中,青翠的山林道上。
虽然没有出声,但碎镜般的光斑打在他秀丽的脸上,弦月一样的眼中带着清朗。
平时的锐气几近消散,那笑就像三月天的一阵微风,不冷不热。
沈月白想起第一次见他笑,也是午后。
那次笑得灿烂,这次却好温柔。
随着这个晃眼的笑,感觉周遭的一切全都模糊,所有的一切都潜出画面。
音浪一波波褪去,最后,只听到前方有个奶糊糊的声音说:“我最爱爸爸了。”
不知哪根筋搭错了,沈月白拉着他,轻轻问:
“宋惊风,我是你最爱的人吗?”
这是她长久以来,想问,却又不敢问的问题。
对于答案,她实在惶恐。
在之前,她曾问过宋惊风喜欢她吗。
宋惊风的答案是〔不〕。
那以后,他用过很多暗示,许过承诺,也曾说过没有沈月白,他会发疯。
但是,从来没有一次,直白的表达过爱意。
沈月白很清楚。
宋惊风有爱他的家人,他爸妈纵容他的坏脾气,爷爷奶奶会给他送礼物。
包括秦飞雨,对他也没得说。
他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很好。
而现在他们如此亲密,只是因为在这个绑定的条件,这个孤独的世界而已。
但实际上,她只有他,可他不只有她。
所以,她配得上那个〔最〕字吗?
人果然随时在变,人果然很贪婪,在很久之前,她明明说过。
〔你我有过这个故事〕,就可以。
在问出问题后,沈月白好紧张。
浑身颤抖,手心也出了好多汗。
随着她心弦拉紧,风儿停止喧嚣,夏虫不再鸣叫,连叽喳的小鸟也不敢作声。
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等待那个答案。
宋惊风的笑容停止了。
没有意料中的呆滞,羞恼或是逃避。
他攥紧那双手,换上了更具攻击性,更加意气风发的笑。
眼底像是一片静谧的深海,薄唇缓缓开启,淡雅的吐出了一个字:“是。”
原本这一个字,就可以为之狂喜。
但沈月白还未雀跃,他竟补了一句:
“你听好,我只说一遍。
不管去到哪里,哪个时间点,〔我〕,最爱的人一定是你,〔沈月白〕。”
这两个重音,让沈月白整个人顿住了。
无法呼吸,无法思考,大脑一片空白。
可以想象吗,能够想象吗?
她的担忧,她的不安,她的试探,她的贪心。
他都懂,全都懂。
而且他,宋惊风。
那样晦涩的一个人。
他竟然,说出来了。
没有修辞,没有隐喻,没有委婉。
如此朴素的一句,击碎了世间一切情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