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就在走廊尽头的休息室休息。
找来纸板挡住落地窗,再点上蜡烛,幽深的竹林一被隔绝,整间房屋的恐怖下降不少。
那小小孩狼吞虎咽吃了一盒奥利奥两个小面包,喝了一点奶就蜷在秦飞雨怀里睡着了。
“刚刚她告诉我,她叫向霜,小名叫奶糕,她爷爷应该就是向怀南。
我怀疑丧尸爆发后,向怀南就一直带她被困在这里。”
秦飞雨不愧是有妹妹的人,精通婴语八级。
刚才那奶娃咿咿呀呀半天,前言不搭后语,一会爷爷一会爸爸。
沈月白这个顶级审讯官可算是遇到对手了,问了半天直接崩溃。
秦飞雨就带走去逗了一会,没想到真给他问出来了。
“你问过她爷爷死了没,不会是外面那个老头丧尸吧?”
宋惊风同样无法理解小孩子,他问。
沈月白马上点头:“对,带她去指认一下尸体?”
“我草,你俩是魔鬼吗?”
秦飞雨痛心疾首:
“小孩子都不懂丧尸是什么,懂个什么死不死。
我找了几本向怀南专访的杂志对过了,那老头不是向怀南,她还说早上她爷爷都还在。”
听到这话,沈月白是彻底松了一口气:“有看护人就行。”
她们的情况,绝不可能带一个这么小的孩子。
如果是很久的从前,这个小孩是死是活对她来说没太大所谓。
顶多感慨一下生命的脆弱,假装出同情的态度,心中小小的悲悯,就可以没有一点心理障碍的抛弃。
但现在,如非必要,她不想去做〔抛弃or带走〕这个决定。
秦飞雨垂下眼睑,看到怀里的小小孩眼角有晶莹的泪,给她擦了擦。
“防止向怀南回来误会,今晚不能一起睡,我们轮着守吧。”
沈月白接着安排。
除了宋惊风想让她休息被驳回之外没有什么异议,这夜就这样过去了。
早上稍微收拾了一下,吃过早餐,仍然没有人回来的踪迹,沈月白再次尝试跟小奶娃交流。
“你爷爷去哪了?”
“那个,那个,爷爷说,捉迷藏,让奶糕玩,不能被抓住。”
向霜的小手紧紧抓着破烂的衣摆,很努力的想跟沈月白交流。
沈月白实在理解不了小孩的逻辑,只能大概猜测。
向怀南应该是去找物资了,让小朋友留在这里。
然后告诉她如果遇到〔人〕,就玩捉迷藏,实际上是在告诉她不能被丧尸抓住。
向怀南走后,外面那几只丧尸破门而入。
她身形矮小,死角过多,没有那么好抓。
加上人味儿小,所以躲过了追击。
ok。
“这附近都清理干净了,应该没什么问题,我们趁现在走吧。”
沈月白给小奶娃留了几瓶旺仔牛奶,两瓶水,还有一袋小面包一盒饼干,边准备启程。
宋惊风拿起那把苗刀,也站起来。
“不是……再等一会会行吗,别这么无情吧?”
秦飞雨抱着小向霜,接近哀求。
毕竟人叫了他几声〔爸爸〕,他还是挺不放心的。
“你偷了人家这么多刀,不赶紧跑路,你看一会人向大师回来削不削你。”
沈月白看了一眼他放在门边的那个大袋子,里面少说也有十把好刀。
秦飞雨陷入沉默,他眉头扭成了麻花。
做出了一个异常痛苦的表情,最后他还是把怀里的小奶娃放到地上。
拎起那些刀,他吸了吸鼻子。
小向霜跌跌撞撞跑过去,一把抱住他的腿:
“爸爸,你,你也要玩捉迷藏吗?”
“是呀,你要好好躲好,别被抓住哦。”
秦飞雨夹着嗓子,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
她亮晶晶的眼睛溢满了泪水,奶声奶气的抓着秦飞雨的裤腿:
“可是奶糕不想玩捉迷藏,捉迷藏一点都不好玩,奶糕想跟爸爸一起呜……”
这软糯的哭腔简直让秦飞雨心碎,他一下感觉手上那个袋子有千斤重。
他拉开腿上的小八爪鱼,结结巴巴:
“我,我不能再占你便宜了,我不是你爸爸……”
小孩子的黏人程度可是能与狗皮膏药媲美。
才拉开左手,右手又抱上去,拉开右手,左手又吸住。
向霜小脸皱成一团,嘤嘤哭着:
“就是就是,你鼻子高高的,眼睛大大的,帅帅的,爷爷说奶糕的爸爸就长这个样子。”
沈月白和宋惊风:“……”
这孩子,没有见过自己的爸爸?
沈月白喜欢验证自己的推测。
虽然这对三人来说毫无意义,但她还是快速翻看了一下昨晚秦飞雨甩在沙发上的杂志。
向怀南的介绍确实有说,他儿子和儿媳死于飞机事故,留下一个孙女向霜。
这样的话,就更不能带走她了。
但看那一米九的大男人眼眶红红和小娃周旋,真就是想落下泪来的样子。
秦飞雨这人还真奇怪,他对成年女人那么刻薄无情,却对小孩子又如此心软。
沈月白起初觉得挺搞笑,但这奶娃娃这样抽泣,她不知怎么着,也有点心乱。
不知如何决定,一双手扶上她的肩。
她听到宋惊风在头顶清冷开口:
“再等一个小时,如果向怀南在这期间回来,你负责跟他要这些刀。”
“可以可以。”
秦飞雨马上点头,〔砰〕的一声放下那袋宝贝货,蹲下来抱起娃娃,疯狂安慰。
大概过了半小时。
竹林那边,被纸板遮住的落地窗前传出了砰砰的敲击声。
“爷爷!”向霜马上从秦飞雨怀里跳下来,冲到窗前。
另外两人脸色一变,宋惊风火速提刀,沈月白上去直接截断,把向霜拉了回来。
宋惊风本来想直接拆掉覆盖在窗前的纸板。
但抓住纸板时浑身一顿,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侧过头去:
“秦飞雨,你把她带进房里。”
沈月白显然明白宋惊风的意思,她叉着向霜的胳肢窝,把她一下插进秦飞雨怀里。
“快去。”
沈月白嘱咐完,秦飞雨身体立马动了。
他像抱一条咸鱼一样把奶娃娃抱进了材料房。
拆开阻挡视野的纸板,敲击窗户的来访者豁然立于眼前。
果然,那如爱因斯坦一样的头发,圆眼镜大酒糟鼻,佝偻又瘦小的身躯……
但右半张脸已经烂掉,露出森森的颧骨,整个牙床都暴露在了外面,脖子还缠绕着肮脏的绷带。
是的,是向怀南,但同时,也是一只垂垂老矣的丧尸。
看那血肉的颜色,最起码也已经死了两天。
所以,向霜所说的,爷爷和她玩捉迷藏和昨早爷爷还在……
沈月白不由头皮发麻,浑身起了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