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白上次跑出去后,夜晚会找房子躲避。
倘若不凑巧被丧尸发现,就会听到这个节奏的敲门声。
每当这个时候,她就得从另一边翻窗出去,换一个庇护所。
但这次不行,这个房子是复活点,必须要保证这里没有丧尸。
因为她无法确定死亡后触发的机制是〔身体复活〕还是〔世界重置〕。
假如只是单纯的〔身体复活〕,那这个复活点一旦被丧尸围住,复活后就会立马被啃食。
这栋房子会变成他们的无间地狱。
她越想越觉得恐惧,全身发抖。
宋惊风应该没考虑到这点,所以没什么情绪上变化。
他去厨房翻找了一下,从橱柜拿了一口平底锅和一个擀面杖。
“要哪个?”宋惊风问。
她自然是选了平底锅,无论吃鸡还是七日杀,这玩意妥妥的神器,容错也比较大。
宋惊风叼着烟找到声音传来的地方。
不是门,而是卫生间的通风窗。
能看到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迟钝的敲打着窗玻璃。
随着有节奏的敲打,尸体上的蛆虫如头皮屑般掉落。
恶心。
比这更恶心的是,它敲击窗户的声音巨大,会引来其他丧尸。
此时沈月白大脑在疯狂运转,搜寻着解决的办法。
看着宋惊风猫着身子还在靠近那个窗户,她心里莫名急躁。
脑子快冒烟时,只见宋惊风迅速往上拉开了窗户。
那只丧尸直接一个鱼跃龙门,从窗户爬了进来,摔在地板上。
沈月白想尖叫,但不行。
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看那摊腐烂的肉在卫生间洁白的瓷砖上蠕动。
宋惊风当下立断,瞄准丧尸的头部一擀面杖下去。
“扑哧”,瓜被打烂了。
血溅了一脸,却显得男人的肌肤更苍白,表情更加清冷。
然后他马上关窗锁窗拉窗帘,行云流水的结束了这一切。
沈月白这几天来还没见过怎么处决丧尸,这画面本来就让她胃内翻滚不已,慢慢一股在潮湿处发烂很多天的死老鼠味混杂着脑腥味儿传入鼻腔。
她实在憋不住了,趴在洗手台上狂吐不止。
宋惊风皱眉看了她一眼,又看看那具丧尸的尸体,喃喃:
“看来爆头就能杀。”
听到这句话,沈月白边吐边突然对宋惊风有所改观。
一个在文明社会生活了这么多年的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光速接受事实,然后没有任何心理负担,暴击一个人形生物的头部。
他,心理素质就这么硬,这么快就融入这种残暴世界?
联想以往,他这人也是反派作风,还那么容易不耐烦。
现在少了道德与法制的束缚,会不会哪天不高兴,就把自己给……
最恐怖的是,他还会和自己一起复活,那不就是无限虐杀?
……沈月白打了个寒噤。
她有点后悔刚才谈话的时候冲他嚷嚷了。
她要控制住自己,稍微的,怂一点才行。
宋惊风是不会在乎女人的这些心思的。
他只想着这个卫生间还要用,就把丧尸尸体拖去了车库。
前次外出,两人都想到了涂抹丧尸血掩盖自身味道的办法。
但不行,就算是丧尸的血,依旧会引来更多丧尸。
不知道是靠闻还是看,它们能准确分辨出同类和活人。
而且身上的衣服如果染血,假如不小心擦伤,伤口很有可能被感染。
所以在四周丧尸没有完全清理开的情况下,屋内和身上都不能有血迹。
他找了拖把和水桶,想来清理一下刚才的战场。
但回到卫生间,发现刚才还吐得死去活来的沈月白,现在正趴在地上用毛巾擦除血迹。
盆里的水很脏,猪肝色,还有一些红白的絮状物在浮沉,十分恶心。
她白嫩的小手就在那团脏水中来回清洗着布,表情十分嫌弃,但动作确是干净利落的。
宋惊风眉间有所舒缓,冷哼了一声:“还以为就是个废物呢。”
沈月白本来就恶心,听到男人毫无感情的评价了一句,怒从心头起。
刚才的对男人的恐惧抛去九霄云外,她转头就想问他自己怎么废物了。
结果他提着拖把早走了。
她憋了一肚子火。
稍后,她整理清楚回到客厅,男人却上了二楼。
二楼的小卫生间里,宋惊风把沾满血渍的衣服脱下来,裸着精壮的上半身,擦洗着身上的血迹。
他心里想着事,但手上的动作并不慢。
宋惊风和沈月白是一样的想法,其他地方无所谓,复活点一定要安全。
好在这是一栋带后花园的两层小别墅,面积够囤东西,房屋设施也够坚固。
一楼是敞开式的,客厅和厨房以及餐厅相连。
一进门,左边是车库和卫生间,以及开放的厨房。
而二楼的楼梯正对着门,通往后花园的门在楼梯下方的房间里,这个房间被装成了洗衣室。
楼梯右边是敞开的餐厅,有超长的餐桌,还有吧台和酒柜。
餐厅和客厅被一排红木置物柜隔开,上面放了很多古董。
顺着楼梯上二楼,一共有六个房间,从左到右依次是一个带阳台的主卧和两个稍小的次卧,两两相对,则是衣帽间、杂物室、书房。
整栋房子都是欧式装修,红木家具,墙纸和地毯极尽奢华。
对处于中产阶级的两人来说,辛苦几辈子都不可能在中海市买这么一套房子,没想到却以这种形式拥有。
宋惊风洗去血渍后,检查了房屋的各个角落,封窗封门,以保证没有纰漏。
又在储物室找到了几块窗帘,把卫生间的窗户还有后门的玻璃窗户遮了个严实,让丧尸从屋外看不到里面,才放下心回到客厅。
沈月白坐在沙发上,正认真计算着什么。
听到脚步声,她抬头,神色紧张:
“我看过了,我们的食物只能撑三天,蓄水池的水还能用一周。但电已经停了,现在灯亮着是因为后花园的小仓库里有个发电机,燃料也只有一半了。”
听起来情况不太好。
“所以?”宋惊风坐在沙发另一边,翘着二郎腿,想听听她之后的安排。
“附近的房屋应该能搜出一些食物和矿泉水,说不定还有其他资源,我们可以以Z形来搜索,顺便看看能不能找到回去的办法。”
“……嗯。”
宋惊风点头了。
沈月白感觉有点奇妙。
他们以前做项目时十有八九想法冲突,但现在大多数决策都不谋而合。
说不定他们还是有那么点默契的。
抱着这样的期待,沈月白再次开口:
“现在已经晚了,外面很危险,就先休息调整,明天一早咱们再出发。”
可宋惊风却摇摇头:“明早我一个人去,你留下。”
这并不算被泼了一桶冷水,因为宋惊风语气中居然有一丝丝的担忧。
沈月白心底突然生出一股奇怪的心绪。
怎么回事,宋惊风是想保护她吗?
这个无同理心到冷血,拒绝各种捐款还发表了〔关我P事〕言论的男人……
在这种情况下,居然想保护她?
沈月白瞪着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宋惊风。
宋惊风也直视着她,目光冷得像刀子:
“虽然能复活我也不想死,你太拖后腿了。”
沈月白:“……”
靠。
她就知道,这个臭傻逼怎么会关心其他人。
他眼里永远就只有他自己。
而且最后那句话像是一把刀,直戳沈月白的心脏。
她刚才主动擦洗血迹,清点物资,也正是因为这一点。
宋惊风刚才已经展示了他作为男人的力量,如果他一个人,活下来完全没问题。
但沈月白不行。
她现在巴不得自己是个两百多斤的壮汉,能一拳抡死一个丧尸。
但事实上,她不是。
她细胳膊细腿,娇小又柔弱,除了脑子比较好,其他一无是处。
如果和她一起过来的,是其他男人那也就罢了。
可偏偏是宋惊风。
这个她最讨厌,也是最讨厌她的男人。
看着他满脸都是〔烦死了〕、〔滚出我的视线〕、〔拖油瓶〕这样的表情。
沈月白瘪了瘪嘴,轻轻说了一句:“好。”
说完后,木楞楞的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