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钱益善走了！”
李青山的人回来禀告。
详说道：
“我们派人在必经官道上，派发钱粮，吸引了极多流民，将官道挡了个严实。”
“好，去领赏吧。”李青山满意一笑。
萧凡与林锡，也是松了口气。
“可惜，他不来背黑锅。”林锡遗憾道。
自然是开玩笑，钱益善不来更好，来了的话他们都难说会被如何欺压。
萧凡冷笑：“此人知难而退，于我们而言是好事。”
他都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只是做出一副，此地流民极多的景象，就将钱益善吓走了。
难道越大的官，胆子越小吗？
“他不来也是合理，钱益善此人胆小，没什么担当，早年他有机会去外面做巡抚，却非要留在京畿……做一个没什么实权的巡抚大臣。”
林锡也十分不屑：“他就是图，在京畿没多少事情，需要他这个巡抚背锅。有机会混政绩就混，有风险就避险。”
“这样的人，是怎么升上来的？”萧凡都很疑惑了。
李青山笑道：
“钱益善是名门之后，当年举孝廉做的官，这些世家根深蒂固，他能起来是很正常的。”
林锡也点了点头。
我怎么就不是世家望族的人呢……
“千年的世家，百年的皇朝，呵呵……都是没担当的人。”萧凡摇头一笑。
“那接下来，咱们就不必担忧他了，专心做好眼下的事情，抓紧机会卖乖吧。”
林锡：“我还是担心，流民太多，会引发暴乱。”
“你放心吧。”
萧凡知道，有暗卫在盯着京畿附近，谁敢在这里闹事，还没登高一呼就一命呜呼了。
那些可都是高手。
……
“老大，这钱益善怎么不来了？”老五诧异道。
老六：“李青山派人，故意挡住了官道，那钱益善怕了呗！”
“真是毫无担当的东西！”矮个子冷笑。
他已经决定，要将此事，禀报给陛下。
钱益善这样的官，真真是个摆设，平日里耀武扬威，关键时刻毫无担当责任感。
“京畿出现这么大的灾情，暗卫一定已经出动，我们也要关注。”
矮个子道：“从现在开始，萧凡的安全我亲自负责，你们二人混入灾民之中，如果有人煽动闹事就暗中杀了！”
“老大言之有理，我正有此意呢！”老六笑着，将一个包袱丢出来。
老五打开一看，是几套破烂的衣裳。
显然就是外面那些流民的衣服。
矮个子惊道：“哪儿来的衣服？”
“这么快就有人死了？”
“不应该吧？”矮个子道，“萧凡与府衙早就开始施粥，不至于有人会饿死吧？”
这些衣服，并不新，自然是老六捡来的。
老六道：“的确已经开始有人死，却不是死于饥饿。”
“是疫病？”矮个子懂得很多，他好歹是这几个暗卫的头儿。
老五惊道：“天灾人祸，往往伴随疫病，只是这么快就有疫病了？”
老六摇头：
“疫病迟早会来，但还不至于这么早。”
要死很多人，才会开始流行瘟疫，那些尸体在高温下，很容易产生许多病原。
“是一些病症。”
老六道：“如今饥饿当先，流民之中原本就有病的百姓，这时节没有钱医治，食物又不够，病重的自然会开始撑不住。”
原本，吃不饱就会导致虚弱，何况是有病的百姓。
这些流民之中，一些虚弱的人，已经开始出现病况，一些长途跋涉而来的人，自然会先病倒。
老六就是从那些人的尸体上，扒下来的衣裳。
“死人身上的衣裳，不太好吧？”老五觉得不吉利。
矮个子道：“烧水烫一下吧，别染病。”
“烫过了。”老六拍胸膛道，他自然也是谨慎之人。
“不过老六说得，的确是个问题，就算萧凡大开粥棚，这些流民生病也是个大难题。”
“这种情况下，衙门应该征集在册的大夫，在这城外义诊施药。”老五皱眉道。
老六笑了笑：
“按理说是这样，但每次此类灾祸，饿死的人都是个大数目，官府又怎么管得了许多病死的？”
连粮食都很难调集配额，药材就更别想了。
兰台县只有粮库，没有药库的，京城里以及外面各家药商药铺手上，才有许多的药材。
可粮食都欠收，其他作物自然也少，今年的药材肯定也会减产。
往年的药材？
往年够不够用，都还两说呢，指望这些能剩下多少？
就算剩下了，难道真的免费拿出来用？
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朝廷还得储备药材，万一边疆打仗，或是内部叛乱，都是需要大量药材支持的。
说白了，这时代的朝廷，一向也都不富裕，自然管不了百姓的方方面面。
“那如何是好？”老五看向矮个子，希望大哥能有什么高见。
矮个子摇头，他也没什么好法子，作为暗卫他们学的是谍探的技能，没学治国施政。
……
“已经有人病死？”
回到萧宅，正在给宅子内外，做药熏消毒的萧凡，听到江兴打探回来的消息，只能叹息。
“是，老爷不知道，外面许多人虚弱得动弹不得，外地来的很多人赶路许久，伤病爆发了……一下子数百人，都病怏怏的。”
“林县令知道消息吗？”萧凡问。
“当然知道。”
萧凡也不意外，林锡是县令，他不止一次经历过这种事情，自然知道该防备些什么。
只不过，萧凡也不乐观，他不觉得林锡能有什么好办法。
县志中有记载，每次饥荒有多少人死于饥饿，多少人死于疫病。
为何每次都死那么多人？
真是官府不愿意作为吗？
大部分情况是，真的也没法子。
老百姓本就是看天吃饭，也是看天活命的。
不仅是百姓，贵胄宗亲，也有的是死于疫病的，这时代条件确实只有这样。
“老爷？”
见老爷似乎又在思考什么，江兴道：“林县令已经征集本地的大夫，去城外帮忙救治了……不过那些大夫我见过了，他们都抱怨没有药，没有钱，救治的条件也很差。”
“就算其中真有悬壶济世的大夫，也很难施为。”
“是啊。”
萧凡点头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大夫医术再牛，没药材，那也是只能眼睁睁看着病人死。
而且，也不是每个大夫，都愿意免费施救。
这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这方面，衙门拿不出钱。
因为只是放粮食施粥，已经是很大的压力了，若不是萧凡帮着些，林锡根本不敢舍命陪君子。
“老爷，您不会还想管吧？”
江西忙道：“药材可不是粮食，那玩意儿可太贵，且用了药也不一定能救人，您给他们一口饭吃已经是很大善了……不能将身家都搭上吧？”
萧凡白眼：“我有那么圣人？”
“我看差不多。”江兴嘿嘿一笑，近日来，他对这个主家，是越来越喜欢了。
不但钱给得多，还和蔼可亲，关键是还有济世救民的善心。
如果原本，江兴愿意留下，是为了高薪，现在早就已经不只是为了高薪了！
当然，高薪不能少。
“传我的话。”
萧凡想了想，道：“在粥棚边上，开设药棚。”
“老爷！”
萧凡白他一眼：“我有自知之明。”
“命人熬制一些，可以固本培元，又抵抗疫病的汤药，让他们每日喝一碗……至少能少死些人吧？”
萧凡也是叹息，他能做的，也就如此了。
目前萧凡的财力，还不允许，他有太多的善。
医治一个病人的成本，足以让十个百姓吃饱……虽然人命不能这么计算，可有些时候必须要有偏向取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