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居殿里,各方势力都渗透不进去,或者说都不敢渗透。
但是养居殿外,早已被腐蚀得千疮百孔,这也是皇帝的计谋。
因此,鲁王回京之后,被叫到御前跪了半天,也没见到皇帝本人的事情,立刻传出宫去。
“陛下不是说想念儿孙吗,怎么都不见鲁王?”
“我看是因为陛下病重,不想显露疲态,才只是远远看了鲁王,没见他。”
“你们都不知道,此事有内情!”
“哦?什么内情?”
“哼,那鲁王殿下昨日就可以回京给陛下请安,今早才回来,故意耽搁了大半日,说是在白水镇歇了一晚。”
“陛下都病重了,他还刻意耽搁,这不是不孝吗?”
“嘘……”
各方都在谈论,乃至各府邸,都盯住了鲁王。
这个时候回来,还一回来就惹事,是故意高调宣示存在感吗?
而鲁王出宫后,还没回府,就先去了一趟淮王府的事情,也被人发觉。
“鲁王要做什么?他要加入淮王党吗?”
“我看是,不然不会如此高调。”
“我是淮王府的人,鲁王殿下不是去结盟的,是去跟淮王殿下商量做生意的。”
“开什么玩笑?这种时局下,哪有亲王为了做生意,私下里见面的?”
“真是做生意啊!”
“我不信!”
“你不信?那我也不信。”
……
淮王府。
淮王很高兴。
因为鲁王方才来过了。
“殿下,鲁王来过的事情,已经传出去了。”淮王府长史杨重阴险一笑。
方才是杨重建议,将鲁王来过的事情,故意宣扬出去。
这个时局下,不论鲁王是来做什么,外人都会怀疑他俩有结盟的嫌疑。
眼看皇帝就要登天了,各方都是极其敏感紧张的时候,谁会相信一位堂堂的亲王,只是为了做个生意就去淮王府呢?
毕竟淮王如今谁不知道他?
就差把“我要当皇帝”几个字,挂在门口了。
“要搅混水,不给鲁王解释的机会,一旦所有人都觉得他是我这边的,他就不得不站在我这边了!”淮王得意道。
杨重正色道:“已经刻意搅浑了,如今不管鲁王如何解释,没有人会信他!”
“恭喜殿下,又得一大臂助!”
“哈哈!”淮王得意之际,笑得仰头,十分开怀。
杨重道:
“殿下,为了让外人相信你们已经结盟,我看不如就应允了那鲁王殿下的请求,咱们真的跟他做生意。”
“哦?”
淮王挑眉道:“那精盐的生意,是冯圭手下的李青山在做,等于是我的生意,真要给萧岱分一份?”
那可是好大一笔收入呢!
哪怕青山商行只做精盐买卖,那也是巨大的利润,贵族是真特么有钱啊!
就说眼下的京城,那白砂糖与香皂,都特么卖出天价了,居然那么多人拿着钱还买不到货!
从此就可看出,有钱人是真多,也是真的能花钱。
这些有钱人花钱,可不管值不值,只管够不够面子。
别人有的我没有,那我还算有家底吗?
别家请客,都用白砂糖拌凉菜,我家宴会没有,那我岂不是掉档次了?
那某某某,他们家的下人都用肥皂了,我要是还用不上香皂,岂不是沦为了跟人家的仆人一个阶级?
所以,必须得有,再贵也买,老子不差那钱儿,可别因为这个被人嘲讽了!
……这就是有钱人花钱的一部分逻辑。
虚荣心也好,为了所谓的门楣也罢,反正他们的钱比常人的钱好赚太多。
常人花销,是要看值不值的,是要看需不需要的,是要看东西质量的。
在这一点上,淮王与鲁王想法差不多,要赚钱就赚有钱人的钱,钱多屁事还少。
“殿下!”
杨重语重心长地道:“鲁王算是被咱们坑了,如果不给他点好处,难说他会不会不甘心搞出什么事情来。”
“退一步说,鲁王跟咱们干了,如果没有拿到好处,别人不会信他是真的与咱们结盟。”
“那倒也是……”
淮王虽然贪利,但一切都是为了皇位,只要对夺嫡有利,舍弃部分钱财他也能舍得。
于是咬牙道:“那就给鲁王分一份,叫李青山给他一份秘方,让他在鲁地经营,也别抢了咱的财路。”
“殿下睿智,杨重不及也。”杨重一本正经地夸赞道。
淮王得意一笑,满意地摇头晃脑起来。
……
“殿下,鲁王也进京了。”
费忌刚从外面采购东西回来。
齐王的安全,是他最要小心的,因此采买任何东西他都要亲自去盯着。
刚从街上听到鲁王的消息,费忌采买到一半就赶紧回来了。
“鲁王兄?”
齐王皱眉道:“他也进京了,难道父皇的病真的加重了?”
作为皇帝最喜欢的儿子,齐王是知道父皇的喜好的。
父皇最喜欢的,自然是自己,然后就是晋王。
最不喜欢的儿子,就是淮王与鲁王。
这俩一个结党营私,搞得朝廷乌烟瘴气;另一个则是名声狼藉,贪图享乐和金银,搞得皇室宗亲都很没面子。
如果连这个最不喜欢的儿子,都召进京城了,那说明皇帝可能是真的不行了。
为了防止鲁地变故也好,为了亲眼看看儿子也罢,反正皇帝是将所有儿子都召回来了。
“不只是鲁王,连靖王也回来了,他带了一营的兵,驻扎在西门数十里外。”
听着费忌的话,齐王也不意外,叹道:
“靖王兄,难道他也要争吗?”
在所有的皇子里,齐王也就与靖王关系还算不错,至少没有到见面就翻白眼的程度。
“他一介武夫,在京城这样的是非之地,没有盟友是不可能成事的。”齐王摇头道。
费忌点头:“是啊,京城禁军就有八万,他那一营将士根本不足为虑。”
“我看,靖王殿下只是想展示一个态度,他有兵权,让各方都别惹他。”
靖王夺嫡,也是不被看好的,哪怕他在外的时候手里掌握数万兵马。
可那些人是不能拉回来的,就算拉回来,沿途的守城军以及京城的禁军,完全不可能允许靖王有任何作为。
“该回来的全都回来了。”
费忌脸色一沉,道:“殿下,只怕变故就要来了!”
齐王心头一惊:“会吗?”
如果真有什么风云剧变,那真是就在眼前。
因为现在是真的,什么都准备好了。
有些人此前不动手,是因为担心被别人捡漏偷屁股。
现在都在局中,谁在京城的势力强大谁就赢!
“嘶……”
费忌深吸了口气,道:“萧公子说得对,咱们没有危险,只要乖巧地做个吉祥物,哪边也不掺合,就不会有事。”
“眼下要做的,就是尽可能低调,让所有人都忘记,咱们还在京城。”齐王点头称是。
“可若是有人找上门来怎么办?”
“强行关门不让进。”
齐王道:“那不如现在就关门。”
费忌理所当然道:“咱们不是正关着门吗?”
都忘了这茬儿。
对啊,我还在生病呢,我水土不服!
已经大半个月,没见过正门的齐王,都快忘记自己早已闭府。
出门这一向都是走的后门或是侧门。
甚至这几日,费忌将侧门都关了!
“那就好,那就好……”
“殿下!”
一侍卫跑来,恭敬道:“殿下,宫里传来消息,请殿下入宫去。”
“入宫?”
费忌问道:“可知是何缘由?”
侍卫避讳道:“看来人的神情很不好,似乎是陛下……所以要将各位殿下召到殿前,商议一些事情吧?”
“什么?!”
齐王闻言,身子一软,瘫在地上,哭起来:“父皇!”
“快,快送本王进宫,不得迟疑!”齐王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