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二十四具尸体?”
林锡蹭一下站起来,正在泡脚的他,一双脚顿时踩在了盆里。
烫得连忙跳出来。
“嘶!~”
龇着个大牙,林锡反身看着郑纶:
“你可数清楚了,是二十四具?”
“是。”
“看起来都是当兵的,手上有老茧,身上有长时间着甲留下的茧和印痕。”
郑纶也后怕道:“大人,您说这会不会是鲁王的亲卫?”
他在试探,想看看林锡是不是提前知道今晚。
也许林锡知道萧宅要出事,但不一定知道是鲁王。
“鲁王竟然派这么多人去,显然不是想好好商谈。”林锡沉声,意识到这件事情,变得麻烦了。
郑纶却感觉手脚冰凉。
林锡知道!
他什么都知道,甚至知道是鲁王要生事。
意识到这一点,郑纶明白,自己今晚的所为,应该会留下后患。
萧宅里起争斗,郑纶袖手旁观,等完事儿了才出去洗地,这可不是一个好下属应该所为。
不过林锡也没说什么,并未斥责郑纶,而是道:
“鲁王那边要盯紧,如果今晚再有动作,不能再袖手旁观。”
“大人,我……”郑纶想解释一下。
“不必说了,你做得很对,衙门不宜插手这些大人物之间的争端……”
郑纶心中松了口气,笑道:“大人真是英明,我就是这么想的……”
林锡笑了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
夜晚,还没过去。
这一夜,小小的白水镇里,已经有不少人都发现了异样。
两架牛车,拉着许多尸体,出城去了。
守城的当然知道,那里头是尸体。
然后,各方都知道了。
许多已经熟睡的人,都被从睡梦中唤醒,安静的白水镇里,大家似乎都在等着一个巨大的新闻。
而离开萧宅的矮个子三人组,也没收队。
矮个子带着两个兄弟,来到了驿馆外,盯着鲁王。
如果鲁王非要硬碰硬,他们还会出手,不过这次就不必在萧宅动手了。
三人方才杀了个痛快,才意识到,人家处理尸体也是很麻烦的。
驿馆旁边的一座房顶上。
兄弟三人趴在那里,融在夜色中。
“哥,我刚才杀了十个!”
“我也杀了十个!”
矮个子冷笑:“我也杀了十几个。”
“可是尸体只有二十几具,难道有人死了也会跑?”
矮个子白了俩人一眼。
“呃……”
老五和老六,都沉默了,虚报战功这可是大罪。
好在这不是在军中的时候了。
“我吹一下还不行了?”老六啧道。
“不怪我杀得少,去北院的人就没几个。”老五哼道。
矮个子哂笑道:
“行了!”
“这不是在军中,不记录军功,杀再多也无用。”
都不知道你们吹这个有什么意思。
多报几个,能给你升爵还是咋的?
“那个带头的回驿馆了。”
“我看见了。”
“怎么还没动静,鲁王是不是吓傻了?”
“老六,你下手太狠了,如果让他们逃掉几个,咱们一会儿还能再杀一批!”
“怪我咯?明明是老大更狠,十几个人他都干掉了呢。”
“那咱们就不该放那个带头的回去,这样的话鲁王肯定会再派人。”
听着两个兄弟的对话,矮个子急忙阻止:
“住口!”
“你俩的思想有点儿危险呐,就这么盼着杀人?”
老五老六沉默了片刻。
老六忽然道:“哥,你比我俩杀的都多。”
“嗯?”
矮个子瞪了一眼,老六四处看风景,作乖宝宝姿态。
三人就这么在房顶,等了一晚上。
东方既白,三人恍惚了一下。
“娘的,白喂了一晚上的蚊子,鲁王真是没种!”老五不屑道。
“就是,他好歹是个亲王,手里现在也有一百七八十号人,都拉出来啊!”老六兴趣缺缺地道。
矮个子由着这俩人打嘴炮,也懒得管了。
没这两人逼逼叨叨,这段日子他还真的觉得很无聊。
“罢了,无事了,鲁王一早必须得进京,萧宅安宁了。”
矮个子道:“收队。”
……
一晚上,萧凡都没回屋子。
去了地窖,全家人都将就了一晚上,留下江兴在外面警戒。
“老爷,天亮了!”
江兴来打开地窖的门,阳光透进黑暗的地窖,让萧宅众人突然感觉到温暖。
“夫君,无碍了。”玉有容绷紧了一晚上的心,也终于落下。
萧凡点点头,道:“大家都辛苦了,回去休息吧,今日什么都不必做了。”
“我去做早饭。”章巧起身道。
“不必,叫人从飘香楼送来,今日都好好歇息,明日正常上工。”萧凡嘱咐道。
“多谢老爷!”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萧凡示意了一下江兴。
江兴提着剑,就出门去,片刻后拿着一张帖子回来。
“谁?”萧凡问道。
江兴递过来,萧凡打开看了。
“竟是鲁王的请柬?”张宗宝再怎么,字是认得的。
“这是什么意思?”
“想赔罪?”江兴笑了笑。
昨晚萧宅发生的事情,足够让鲁王重新审视,这座不大的宅院。
“哥,别去,肯定没憋什么好屁!”
“鸿门宴?”萧凡笑了笑,他却不在乎,因为请柬上写的,是请他去鲁王府做客。
皇帝的儿子,一般都有两座王府。
一座在京城,到了年岁就会送出宫,在京城开府建牙,这是第一座王府。
还有一座王府,在他们的封地。
封地里的王爷,那就是土皇帝,当然要有自己的“行宫”。
而鲁王请萧凡去鲁王府,显然是指京城的那座。
“鲁王想打咱们生意的主意。”
就连张宗宝,都明白:“他不是个东西,想先拿住咱们胁迫,没算到被我们将他伸过来的手斩断了。”
“现在是想好好谈了?”张宗宝不屑道,“凭什么他想好好谈,咱就得跟他谈?”
“哥,咱不去!”
这回,萧凡没反驳张宗宝。
“对,咱不去。”萧凡笑了笑。
然后当众,将请柬撕了。
丢在院子里的土灶中。
“撕得好!”张宗宝哼道,“等咱起来了,别说他的请柬,人都给他撕了!”
“咳咳……”江兴咳了两声。
张宗宝白眼道:“怎么了,他又不是皇帝,说他两句不行?”
对皇帝不敬,是死罪。
对一个王爷吐槽几句,还不是什么大罪过。
非要追究的话,也能有个谤讥之罪,但后果也没啥。
“哈哈,二爷说得好!”众家丁都拍手。
可突然,玉有容道:
“昨夜家中死了人,那……咱家岂不是成了凶宅?”
此话一出,众人愉悦的心情,为之一顿。
……
养居殿。
“陛下,白水镇的暗卫,刚飞鸽传书回来。”
萧景轩刚醒,赵嵩就拿着密信,进殿中来了。
正被伺候着穿衣的萧景轩道:“何事需要一大早就告诉朕?”
还没吃饭呢,就开始上班了?
赵嵩自然看过,便道:
“暗卫说,鲁王昨日午后到了白水镇,便在驿馆住下了。”
“午后?”
萧景轩顿时抓住重点,问道:“为何他不进京?”
白水镇到京城,坐马车也不需要超过两个时辰。
就这点路程,居然还要夜宿白水镇?
“鲁王做什么去了?”萧景轩立刻意识到,鲁王的目的,只怕是白水镇的某人某事。
赵嵩道:“陛下英明,鲁王确实在白水镇有行动。他派人夜袭萧宅,企图掌控萧凡,为他敛财。”
“哼!”
萧景轩毫不意外,冷笑道:“朕的儿子中,居然有不喜欢权力,只喜欢钱财的,倒是稀奇!”
“朕不是叫暗卫保护萧凡吗?”
萧景轩质问道:“暗卫怎么做的?”
“回陛下……暗卫杀光了鲁王派去的人,并警告了鲁王的人,不准再打萧宅的主意。”赵嵩平静地道。
似乎说得不是一件大事。
“鲁王可受伤了?”萧景轩还是担忧了一下亲儿子。
“鲁王殿下没有亲自出手,他一早就启程朝着京城来了,估计一个时辰以后就会到。”
“等他到了,就叫他进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