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王伦也很惊讶,难道自己还真是二老的某位故人之后。
"秦大爷,我是姓王。但我不是太原人,我就是本市的。"
不对啊?二老很疑惑的相互看了看。他这一身打扮,跟老排长简直如出一辙。如果没有血缘关系,是不可能如此相像的,这中间肯定出了问题。
"那你知道一个跟我们差不多年纪,叫王镇雄的人吗?"
二老不甘心的又问道。
"啊!我爷爷也叫这个名字。但自从出生都没见过,只是小时候听我二爷爷讲,他老人家好像牺牲在了朝鲜战场上。"
听到这里,二老眼中的光更亮了。让王伦好好回想,顺便将身世详细的讲一遍。
"我只记得,二爷爷腿部有点残疾。那时候我还小,他经常抱着我在葡萄架下乘凉……。"
王伦便将小时候的记忆,还有听村里老人们口述的一些往事,详细的说了一遍。
依稀记得二爷爷提及过,自己家的确不是本地人。好像是因为逃避饥荒,才辗转来到这里的。
当年爷爷战死的消息传到家里时,父亲好像还不到三岁。奶奶也因积郁成疾,最终而撒手人寰。留下年幼的父亲,由身患残疾的二爷爷独自抚养。
后来又闹了饥荒,本就穷苦潦倒的二爷爷,便带着父亲一路乞讨,辗转来到了此地。
再后来,就遇见了外公一家人,见两人可怜,便收留了他们。
因自己父母自小一起长大,本就是青梅竹马。在二老去世后,便由村老出面做主,让两人顺理成章的走到了一起。
其实王伦在出生时,也曾有过美满幸福的一段生活。父母都在村酒厂里干活,二爷爷在家一边种地,一边帮忙照看着自己。
还记得刚上小学时,因为自己顽皮,经常会逃课。父母又很少有时间管自己,因此二爷爷不顾腿脚不便,每天早上都是背着自己,送到学校后才离开。而晚上更是挑着煤油灯,陪着自己写作业,哪怕写到再晚,也从不舍得打骂。
自己印象最深的就是,在一天大雨时。二爷爷怕自己湿了鞋子,执意要背着自己上学。因下雨路滑,而他本身就是腿脚不便。在一次摔倒之后,不顾自己脸上鲜血直流,却始终不让王伦的脚沾地。在自己费力的爬起来,又接着走。
就这样在王伦的哭喊声中,一路跌跌撞撞的将他送到了学校。
然而现实总是无情。一生未娶的二爷爷,心甘情愿的抚养了王伦父子两代人。最终却没有享受到,哪怕一天的晚年幸福。在一次跌倒之后,这个倔强的老头,却再也没能爬起来。
讲到这里,王伦便泣不成声的难以继续。
二老听了也是暗暗抹泪,既为老人感到惋惜,也对王伦一家人的命运感到难过。
"那后来了,你们一家过得怎么样?"
木老头背过身,抹了抹眼后。又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
"后来……。"
王伦稳了稳情绪后,便接着讲了下去。
后来几年,过得也算平静。然而就在一切往好的方向前进时,厄运再一次的降临。
还记得那是小学六年级的时候,王伦当时正在上课。突然有个老师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叫上自己便往校门外赶去。
而当王伦听到警察叔叔的第一句话后,整个人便陷入了浑浑噩噩之中。以至于后来他们说了什么,自己又去了哪里,脑海里一点印象都没有。
直到看到白布覆盖的担架之后,王伦才意识到自己失去了,多么宝贵的东西。
他不相信,他发了疯似的冲上前去。他只想让他们起来,哪怕再拧一次耳朵也好。他不想自己一个人,不想孤独的面对空荡荡的房间,度过漫长的夜。
然而最终,王伦还是没能见上父母的最后一面。是被村里的叔叔阿姨们,含泪给抱住了。
后来听说是因为,当时两人的遗容令人不忍直视。怕给自己留下阴影。
其实原本父亲是不会死的,当时出事的是母亲所在的灌装车间,离父亲工作的地方还有段距离。
事后调查得知,是储酒罐因压力过大而泄露,最终引起了酒精爆燃。
当父亲闻讯赶到时,亲眼目睹了母亲倒在车间门口。在看到父亲后,母亲忍痛高喊着不要过去救她,让他照顾好儿子。
然而,父亲却无法眼睁睁的看着母亲,独自承受这种痛苦。奋力挣脱众人的阻拦后,毅然决然的冲进了火海。
在父亲最苦难的时候,母亲接纳了他。在母亲最为痛苦的时候,父亲也没有抛弃她。
当火被扑灭时,只剩两具烧的面目全非的躯体,紧紧的搂抱在一起。
给两人整理遗容的工作人员,含泪硬生生的掰断了手骨,却依然没能将两人分开。最后只有将两人合放一个棺椁火化,也算是给他们这段凄美的爱情,画上了句号。
自此以后,村里的父老乡亲,因怕王伦想不开,便轮流接到自家照顾,直至王伦上了初二。
而中途关于自己的一切,王伦就没有多讲。毕竟不同的人生,都有着各自的苦难。自己砥砺而行就好,不必讲给太多人听。没有亲身经历,也不过是当听场故事而已。
"呼~。"
听完王伦的身世,任是历经尸山血海的二老,也不禁心悸如刀割一般疼痛。在深吐一口浊气之后,相继拍了拍他的肩,无声的安慰着这个凄苦的少年。
"那就错不了了。"
木老头见他情绪好转了些,便肯定的说道。
见秦老头和王伦都看向自己,便从一个旧箱子里,翻出一个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布包。
里面有一本破旧的军人证,还有几枚年代久远的勋章,几封书信,最后是一个看上去很名贵的珠花。
木老头拿起几封信件打开,分别递给了秦老头和王伦。说道。
"我为什么敢如此肯定,你们看看这几封信就知道了。有些是老排长留下的遗物,有些是后来我找到的。"
"你奶奶姓魏,叫魏淑怡。你二爷爷的原名,应该是叫王冠雄。至于为何改名,就不得而知了。"
"你们看,这封信里提到过。"
王伦接过来一看,只见信里爷爷写到:
泉儿年幼,二弟冠雄自幼腿疾,只是苦了我妻淑怡……。等字样。
而王伦父亲就叫王清泉,小时候二爷爷都是叫他小泉。但二爷爷的名字,却叫王念恩。
另外一封还未开封,王伦拆开一看,这应该是二爷爷写的回信。其中也有提到奶奶病重,家乡已经开始闹饥荒的事情,看爷爷能不能想办法,帮家里度过难关。只可惜信到的时候太晚。
"这个破洞,就是当年那致命的一枪留下的,老排长推开我们时,被一枪打穿了心脏。"
木老头递过那本军人证。
那褐色的印记,便是爷爷的鲜血所染。
王伦打开只一看,就能万分肯定,这就是自己的爷爷。因为这张黑白照片,除了衣服,和父亲的照片简直是一模一样。
秦老头看过之后,也肯定了木老头的说法。当即便让警卫员去通知相关部门过来,办理一应交接手续。
"那这个呢?这也是我爷爷的遗物吗?"
翻看了几个勋章之后,王伦指了指最后的珠花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