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陷入了回忆,浑浊的眼睛似乎清明了几分。
“我以前是位教官,而且还是位很特殊的教官。”
贺墨静静的坐着,他刚刚与院长交过手,对院长的这个身份也有点猜测。
“我的团队一共九个人,我们叫做摆渡人。”
“说白了就是卧底,不过只有少数人知道我们这个组织。”
“而你的父亲,是我最骄傲的学生。”
贺墨的眼瞳放大,他的家里根本就没有关于父母身份的证明。
他一直以为是父母抛弃了自己,现在看来他们也是迫不得已。
没等贺墨想通透,院长接着说出:
“他的成绩名列前茅,长相俊秀,而且对人心也把握的极好。”
“他天生就是干这个的料。”
“要不是我们团队需要严格保密,那他在我们内部一定会是个风靡一时的人物。”
“我们的背景是绝密,当这群学生毕业了之后,我就退居到了二线成了一位线人。”
“我的身份有很多,房地产商人,墓地保安,出租车司机,甚至是孤儿院的院长。”
“那几年,每年我都能听到噩耗,我教导的那些学生,他们的阵亡都很有价值。”
“可我累了,倦了,或许我本就不是什么有志向的人,所以当我再也收不到线索了之后,我就彻彻底底的与国家断绝了来往。”
“成了一位真正的院长。”
贺墨看着院长的双眼,院长的眼神中满是落寞。
“不说我了,再说说你的父亲吧。”
“十年前,也就是你十岁那年,他找上当时还是线人的我。”
“不是因为任务,但也因为任务。”
“他要去一个跨国毒枭的身边做卧底,这是非常危险的任务,那个毒枭小心谨慎,就连他自己的人他都不放过。”
“而且国外的局势扑朔迷离,我作为团队里唯一的线人,无法给他提供支援。”
“这本就是个十死无生的任务,你的父亲是可以拒绝的,但他还是接了。”
“他是抱着必死的心态去的,所以在那之前,他把你托付给了我。”
“由于任务的危险性极高,所以国家给了他很充裕的时间,他做了两年的计划,在国外了做了好几个假身份。”
“在你十二岁那年,他的任务开始进行。”
“我虽然并不接手他的任务,但对他的信息还是很关心。”
“据说他用了短短三年时间就进入了毒枭集团的高层。”
“可高层哪有那么好进?他明知那是个陷阱,但他没有退路。”
“也就在你十六岁那年,我见到了他的骨灰。”
“怕你暴露,所以一切有关他的信息全部都被删除了,一份备份都没有。”
“他只活在我们几个老家伙的脑子里。”
“我们摆渡人,磨剑磨了十几载,没想到刚出鞘就断了。”
一老一少安静下来,贺墨看着窗外打闹玩耍的孩子们,心中五味杂陈。
他已经记不清父亲的相貌了。
准确来说,他在十岁的时候就很少见到父母了,母亲常年在外出差,而他的父亲也因为工作忙碌。
在他十二岁时,父母彻底失踪了,有关他们的东西全都没了,别说照片了,甚至连他们的名字都没有被记载下来。
而在这之后,贺墨又经历了七年的救世。
十五年的时光已经把一切回忆都盖在了海底,贺墨早就不在意了。
贺墨脸上没有表情,可院长感觉贺墨的内心并不像是平静汪洋,反而像是即将喷发的火山。
他那满是老茧的大手缓缓握住了贺墨的手背。
“贺墨,你不要恨他,他也有自己的苦衷。”
“我不恨他。”
院长听不出来这话的真假,张开了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的父亲,他叫什么?”
“贺镇国。”
“我是说他的真名。”
院长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说出了口。
“何戎。”
“何戎...何戎....”贺墨反复轻语着这个名字。
“我还有一个问题,我的母亲,她去哪里了?”
院长从口袋里抽出了一根皱巴巴的香烟,他把烟递到了贺墨的面前,见贺墨摇头后,才塞进自己的嘴里。
“啪嗒!”
一次性打火机的小火苗很快点燃了香烟,缕缕白烟翻腾在屋中。
“她病了,绝症,我们已经尽全力的医治了,可她还是在你十二岁那年走了。”
贺墨记得那几年母亲一直给自己说她在外地出差,看样她那个时候应该是在医院里。
见贺墨没有其他问题后,院长从床底翻出了一个大箱子,在箱子的角落有一本书,院长翻开了书,从中取出了一张银行卡。
这张银行卡看起来与其他的没什么不同,被院长放在了贺墨手边。
“由于你父亲的职业特殊,这里面有五百万,是他的抚恤金,一直存放在我这里,密码是你的生日。”
若贺墨是普通人,或许这五百万很重要。
可贺墨现在对钱没那么多的需求,而且他想赚钱简直太容易了。
随便做两把白银黄金剑,买个七八十万都不是问题。
再加上九域里那些伙伴们的高级货,稍微倒卖一下就是一大笔收入。
更别说贺墨的一身本领,斩妖除魔救死扶伤,贺墨样样精通,哪一项都能赚大钱。
而且他并不想花掉这笔钱,因为这不是父亲的遗产。
而是国家给父亲的补偿,也是国家给贺墨的补偿。
可贺墨并不接受!
贺墨把银行卡推到了院长的身前。
“捐了吧,捐给院长你了,麻烦你把孤儿院建设好吧,这也算是我出的一份力了。”
院长嘴中的烟都忘了,直到灼热的温度抵达嘴唇,他这才如梦初醒。
他把嘴里的烟头吐在了地上,身体朝前探,语气里尽是不解。
“你开什么玩笑?这可是你父亲的抚恤金!”
贺墨闭上了眼:“我觉得他不会反对我捐款。”
院长甚至都快要贴在贺墨的脸上了,他压着声音,几近怒吼:
“你现在有工作吗?你才二十岁!你还需要成家立业,这笔钱对你很重要!”
“可我觉得我父亲也会支持我这么做。”
“你....!”院长斟酌了许久,最后还是长叹了一声。
“哎,罢了,你跟他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你们的人生都像是儿戏,他不负责,你也不负责。”
贺墨嘴角轻翘,自他听说了自己的身世后,这还是第一次笑。
“老头,什么不负责,这么难听,我这叫潇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