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桐还像往常一样悠闲地坐在亭子里,看着村子里来来往往的忙碌的村民们。
转眼间就在远处看到杜仲扶着一瘸一拐的祈越回来。
她迅速起身,径直走到他们身边,紧紧扶住祈越的手臂,满怀忧虑地问道:“怎么回事?”
祈越正欲开口,但杜仲抢先一步说道:“我们回来时遇到了土匪。”
因为不久前的边境地区战事,众多家庭破碎,人们妻离子散,被迫流离失所。
但这不是他们逃到了村子附近当起了土匪的理由。
这些人明明手脚健全,却总是企图通过不劳而获的方式来实现自己的目的,他们将自己的不幸遭遇归咎于他人,从而强迫别人承受他们承受过的遭遇。
孔子虽然没教过他们要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吗?!
那老子一定要教会他们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萧桐心里暗自说道。
萧桐心里虽然已经在徒手撕土匪了,但是脸上只是露出了一丝担忧,她问道:“祈越怎么受的伤?”
这次祈越抢先一步开口道:“不用担心,路过的人帮了我们,但还是不小心被他们暗算了……”
“不是祈越你……”
“啊——”
杜仲的脸变得煞白,祈越不动声色的踩了他一脚。
萧桐抬头看了他一眼,疑惑道:“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
看起来笑的很勉强。
萧桐扶着祈越坐在凳子上,为他脱下鞋袜,露出一片紫青的皮肤。在这片原本雪白的皮肤衬托下,那紫青的色彩显得格外惊心。
还有他的左手手肘看起来也受了很重的伤,就连最普通的弯曲都做不到了。
萧桐倒吸一口凉气,心中充满心疼,她关切地问道:"疼不疼啊?我去请林大夫过来看看。"
祈越小声道:“不疼。”
“别骗我了。”
说完身影就消失了,留下他们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杜仲激动的站起身,“不是,这有什么好隐瞒的,萧姨不能知道吗?”
祈越看着自己受伤的脚,“你别告诉她就行。”
也没有很严重。
杜仲无可奈何道:“好吧,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或许天才的想法自己这个凡人是参悟不透的。
他的眼睛亮了起来,“不过你当时那一招太厉害了,改天教教我呗。”
祈越面不改色道:“滚。”
“好吧,天不早了。”
“我走了,明天帮你跟先生请假。”
“嗯,谢了。”
“都是哥们,客气。”
萧桐刚踏进门口,就看到杜仲要离开。
“诶,小仲,这么快就走了,萧姨还想感谢你带祈越回来好好招待你呢!”
杜仲咧开嘴笑着说:“萧姨我走了,我娘还等我回家吃饭呢,拜拜。”
萧桐朝他挥挥手。
她走进屋子里对着祈越说:“……林大夫很快就过来了,你先忍忍。”
“要是被我遇到他们,我把他们腿打折了。”
“干什么不好,竟然抢小孩的钱。”
祈·一米八六·小孩·越:“……”其实他们也没有从他们身上讨到什么好处。
“心疼死我了,娘亲明天早上你王大叔他们把他们土匪窝一锅端了。”
她恨得牙痒痒的,恨不得立刻就飞过去把他们胖揍一顿。
祈越看着萧桐叉着腰恶狠狠的滔滔不绝,觉得好笑又感动。
她向来就是个敢爱敢恨的人。
林大夫说,伤筋动骨一百天,祈越最好待家里,那也别去了。年轻人虽然恢复的快一些,但是也要养个一百天才好。
萧桐连连点头,接过他的跌打损伤药就把他送走了。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重点保护对象了。需要什么,缺什么都和我说,不要勉强自己,知道吗?”
祈越微笑着点头,“知道了。”
翌日清晨,竹亭里,两个人的身影靠的格外的近,几乎要贴在一起。
“娘亲,帮我把房间里面的《四书》拿给我。”
“哦,好。”萧桐停止磨墨的动作,来到他的房间。
祈越好笑的看着萧桐迷糊的背影。
真可爱。
萧桐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进去过他的房间了。
“呃……上一次……嘶……想不起来了。”
算了,不重要。
随着她走进房间,立刻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檀香味,扑鼻而来,令她不由得沉浸在这股清雅的氛围中。房间内外均打扫得干净整洁,一尘不染。
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自己乱得令人发指的房间,简直是天壤之别。
算了,这也不重要。
她是来拿书的。
但是她为什么会生出一种偷闯良家妇男的闺房的感觉啊!!
她假装镇定自若地抬起脚步,朝着墙边那个摆放的古色古香的书架走去,书架上摆满了古籍和书卷。
她认不出《四书》长什么模样,只能一本一本的抽出来看。
在高她半个头的书架上有一本书吸引她的注意力,这本书的外壳已经破损,书脊上甚至有一道道深深的刻痕,仿佛是书页被压力挤压留下的痕迹。书的名字和作者名字已经模糊不清,甚至有些地方已经磨损到几乎看不见。
这本一看就被祈越翻阅过无数次的书籍。
她踮起脚尖把它拿了下来,说不定它就是祈越要的《四书》。
她随手翻了翻,目光在书页间扫过。
旋即,风起,书页不受控制的翻阅起来。
突然,一张纸如同顽皮的孩子一般,从书中滑落,落在了地上。
萧桐弯腰把它拾起,看清纸张的全貌以后,她愣住了。
纸上俨然画着一位美丽的女子,她身着华丽的宫廷服饰,头戴精致的首饰,身材曼妙,轻轻扭动着,仿佛在跳舞。
只是这画上的婀娜女子竟怪异的没有五官。
右上方的题词吸引萧桐的眼球,作画者写的是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他的字迹优美流畅,笔画规范有力。每一笔都如同游龙出海,飘逸灵动,又如飞鸟归巢,自然舒展。
萧桐毫不怀疑这个是祈越的手笔。
她没想到祈越竟然这么快就有了心仪的人,感叹道吾心甚悦,指不定在这个位面她还能听到一声奶奶呢。
她还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祈越的声音将她从其中拉回现实。
“娘亲,找到了吗?”
萧桐手忙脚乱地将画重新放回原处,显然,这本书并不是《四书》。
她未曾料到,竟在最初寻找之处发现了它,于是激动地大喊一声“找到了”,然后快速离开了他的房间。
萧桐把书拿到他的手上,微词道:“你的书也太多了,太难找了。”
祈越看着她的眼睛笑道:“是嘛?那我下次一定好好整理一番,切莫再让娘亲好找。”
萧桐挥了挥手,轻描淡写地说:“罢了罢了,这种小事无关紧要。”随后,她再次回到原先的地方,重新帮他研墨。
祈越在心里反驳道:“不,对我来说你说的话都不是小事。”
翌日清晨,祈越像往常一般坐在亭子里温书。
院子外传来一阵吵闹的声响。
果然如他所想。
下一刻,萧桐他们一伙人就拎着一个鼻青脸肿的男人来到祈越的面前。
他就是昨天抢劫祈越的土匪头子。
祈越抬起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土匪头子看清他的脸以后,不顾脸上的疼痛,龇牙咧嘴的张口大骂道:“好你个小崽子,就是你……”
祈越假装咳嗽,打断了他的破口大骂,他突然间像是林黛玉般弱柳扶风,轻轻捂住自己的胸口,虚弱道:“娘亲,就是他昨天把我打成这样的。”
土匪头子:“……”尼玛。
你看你的小白脸有一点伤吗!?
萧桐听了之后更加生气,直接把他扔倒在地,跑过去扶住祈越,温声道:“你没事吧,放心,娘亲会帮你报仇的。”
她慢悠悠走到土匪头子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我需要你做两件事。”
“其一就是你抢过多少人家就将钱财悉数还回去。”
“其二嘛,我想让你们有一份安稳的工作。这样就不用四处打劫别人啦。”
只有这样才能在源头上解决问题。
土匪头子:“……”家人们谁懂啊,撒旦变天使了。
他瞬间感动的泪流满面,开始口不择言道:“谢谢你,我谢谢你全家,太感谢了。”
萧桐以及她的全家:“……”谢谢你啊。
不久后,土匪窝里的会一些基本针线活的女人或者男人来到萧桐的衣服店里当起了裁缝。
还有的就来到腌菜店学怎么做腌菜。
萧桐的名声在远近都闻名了起来。
祈越毫不意外萧桐会说这样的话。
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很快大家伙都散了,留下他们两个人安静的坐在亭子里。
萧桐时而发呆,时而帮他研墨,祈越的目光偶尔会从书本上转移到萧桐的脸上。
岁月静好,仿佛时光一直停留在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