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诗，署你的名？凭什么？”吕战怒强压火气。
这雷万虎狮子大开口，直接要吕战一百首诗的署名权，简直太有恃无恐了。
雷万虎嘿嘿笑道：“年轻人，别冲动，我是为你好！没有我，就你这么年轻，又没有什么名气，诗写得再好也无法结集出版！我在文学界混了这么多年，出版社、杂志社、作协，哪里没有我的朋友？想出书，就是一个电话的事！”
“那你为什么不出自己的诗集？”
“我这不是没有时间嘛！”
吕战冷笑道：“你不是没有时间，而是水平不够吧！”
“年轻人，注意你的措词！我就问你一句，同意不同意？”
吕战收敛笑容：“我不同意！”
雷万虎目光转冷：“你知道你拒绝我的后果吗？”
“不知道，请赐教！”
“从今天开始，《龙城日报》再也不会发你一首诗，而且，你也将永远加入不了作协！”
吕战反问道：“难道天下就你一家作协？我加入不了你的作协，说不定哪天就能进入省作协呢？”
他的话引起雷万虎一阵狂笑，似乎门外也有人在笑。
雷万虎一脸戏谑地说道：“小子，你还没有进入地区作协，就想省作协？真是傻得冒泡！你还没有学会走，就想跑？你还没有上小学，就想上中学？你还没有结婚，就想有孩子？”
他却不知道，若干年之后，不结婚先生孩子的事情多着呢！
吕战不想跟他争论：“姓雷的，咱们走着瞧！”
说着，他转身走出雷万虎的办公室。
刚刚出门，他就看到门外站着几个男女，似乎正在偷听他和雷万虎的谈话。
吕战心想：“这些人明知雷万虎是什么人，也明知我正在遭受不公正的对待，却没有一个人为我说话。看来，这龙城的作协也该整顿整顿了！”
当然，他没有整顿龙城作协的权力，就看相关的领导怎么做了。
“只要《暗器》拍成电影，我就请宋文章把我推荐给省作协，顺便把今天的遭遇讲给他听！”
就这样，吕战带着愤懑的心情离开了龙城作协。
回到红星文化站，吕战继续写诗，这是近一段时间的生活来源，他不能停了。
虽然雷万虎已经警告过吕战，《龙城日报》再也不会发他一首诗，但是吕战还是试探性地给《龙城日报》寄了一首过去。
出乎吕战的意料，他这首诗居然发表了，不过，署的却是“雨田”两个字，且没有他的稿费。
“这个雨田，应该就是雷万虎！”
在吕战前世的记忆中，“雨田”就是雷万虎的笔名。
“这他妈也太不要脸了，直接巧取豪夺！”吕战拍着桌子怒骂。
刚骂了两句，他突然有了主意。
当天晚上，他写了一篇散文诗，第二天也寄给《龙城日报》。
不到一个星期，这篇散文诗也发表了。
署名仍然是“雨田”，稿费仍然被扣留。
到此，吕战再也不往《龙城日报》投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屈服了。
好在，本省还有其他地级报社，再加上鲁、豫、皖等附近地区的报社仍然用他的诗稿，他的稿费也没少收。
冬至前三天，他接到了宋艳秋的电话。
“吕战，告诉你的一个好消息，希望你别嫌晚！”
“宋姐，你太客气了，我们龙城人有一句俗话：‘好饭不怕晚。’”
“咯咯，那就好！你的那篇《暗器》，我爸推荐给魔都电影制片厂的一个导演，那边很感兴趣。我爸让我通知你，最近把手头的事情放一放，过几天来金陵，然后跟他去魔都一趟，见见那个导演，谈谈改编成剧本的事宜！”
“太好了，我随时可以动身！”
在文化站工作这么久，吕战已经知道，他们除了年底忙一点，其他时间基本没什么事。
“那好，你冬至过后就来金陵吧！”
挂了电话，吕战出来就把事情跟柳荫说了。
柳荫听了，试探着问道：“吕战，我能不能跟你去一趟魔都？”
吕战笑着问道：“是不是想家了？”
柳荫点了点头：“我上次见到爸妈，还是去年的这个时候！”
“可以啊！”吕战笑道，“小龙交给老师照顾，我们可以放心走一趟的！”
柳荫又有点顾虑：“你是去见导演，办正事，我跟着你，是办私事，这能行吗？”
吕战拍着胸脯：“咱们这是公私兼顾，没问题的，宋部长应该很通情理的！”
柳荫想了想：“我们还是分开走吧！我先回魔都，跟父母见面，跟他们说有对象了。你这边跟导演谈完，直接去我家找我！”
见柳荫执意如此，吕战也不再勉强：“好吧，听你的，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苏北有习俗，冬至之前，要给先人上坟。
第二天傍晚，吕战带着小龙和周末回家的小敏一起去给父母上坟。
这几天，坟地里都是上坟的人。
就连那些远离原籍的人，都会找一个十字路口，烧一把黄纸，让过路的鬼魂带给远方的先人。
兄妹三人从坟地里回来，却看到王子鲁跪在路边，对着一堆正在燃烧的黄纸老泪纵横。
这老头原籍津门，父母兄弟都死于战乱，十多年前又失去了妻儿，虽然还苟延残喘，却跟孤魂野鬼无异。
就算他想亲自给亲人们上坟，却连个坟包都找不到。
路边烧纸，是他最无奈的祭奠。
吕战向小敏和小龙使了个眼色，他们分别跪在王子鲁的身边，向着那堆火焰叩头。
王子鲁老眼昏花，身边突然多了几个人，把他吓了一跳。
待到看清是吕战他们，老头老怀大慰：“好孩子、好孩子，磕一个头就行了！我们回家！”
从这一刻起，他把吕战三人当成了自己的亲孙子、亲孙女。
冬至第二天，吕战把家里托付给王子鲁，他带着柳荫前往龙城火车站。
因为各自的目的地不一样，吕战给自己和柳荫开了两份介绍信，没有介绍信，火车站是不会卖票给他们的。
这年头，没有介绍信，出了本县就是盲流。
一夜颠簸，第二天火车在金陵停靠。
吕战下车之前，柳荫突然低声说道：“你这么优秀，如果宋部长想收你做女婿，你会不会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