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鲁只喝了半杯,柳荫只是陪着喝水,而吕战、叶志威、胡千里三人各喝了八两。
要知道,这是59度的高粱大曲!
三人喝完第二杯,胡千里主动罢战:“志威、小战,今天就喝到这里吧!老爷子,我还要回市局,失陪了!”
吕战也喝得脑袋懵懵的,见胡千里这么说,立即附和:“那好,我送你和大哥回去!”
说着,吕战把叶志威那篇可以发表的诗稿递给他,送这一对表兄弟回到红星派出所。
此时,先前送“小孩酥”去市局检验的那辆警用吉普车已经回来了,胡千里拉着“画师”上了车,向吕战和叶志威挥手道别。
胡千里走后,叶志威向吕战说道:“二弟,你也回去休息吧!我就不送你了!”
吕战见叶志威情绪有点低落,就安慰道:“大哥,你没有被派去抓捕犯罪分子,也不要灰心。很有可能,那个人贩子已经逃出红星公社的辖区了。既然不让你立功,你就安心写你的诗,我向你保证,年前起码让你发表五首诗歌!”
叶志威连连点头:“二弟,我这就回办公室研究你刚才给我指点的那首诗!”
“你不睏啊?”
“刚才有点睏,现在不睏了!”
吕战笑道:“好吧!你去研究吧,我走了!”
他回到文化站,小龙已经睡了,柳荫还在等他。
“你怎么不睡觉?”
“阿拉睡不着!”
“怎么了?想我想的吗?”
“侬是想死……”
“还是不想活?”吕战笑着打断了柳荫的口头禅。
柳荫拿吕战没办法,只好跳开这个话题:“阿拉现在越想越害怕!”
“怕什么?”
“下午如果吃了那个女人的糖果,阿拉可能就怕她毒晕,装在麻袋里扛走了!”
吕战也有点后怕:“我以前从来没听说过附近谁家孩子被拐过,没想到今天就遇到了。看来,你以后最好不要一个人去哪里。如果实在非去不可,那就让我陪你一起!”
“好吧,阿拉听侬的!”
说到这里,柳荫突然想起了什么:“吕战,明天陪阿拉去吕庄村一趟,可以吗?”
“为什么要用这种商量的语气?你直接命令就行!”吕战笑道,“重来一遍!”
柳荫顿时笑靥如花:“吕战,明天陪本公主去一趟吕庄!”
吕战双手抱拳,作恭恭敬敬状:“是,谨遵公主懿旨!”
柳荫忍不住咯咯娇笑。
吕战又问道:“公主殿下,你去吕庄有何贵干?”
他这么一问,柳荫不由得叹了口气:“本公主是个假的,只有侬把阿拉当成公主。吕庄的大队书记和小队长,他们都能管到阿拉。阿拉这好几天不去参加劳动,也没有请假,他们肯定生阿拉的气,将来不定怎么刁难阿拉呢!”
吕战明白了,作为插队知青,柳荫必须参加劳动,有什么事,都要经过大队书记和小队长的允许。
比如,柳荫每年都要去魔教探亲一次。
但是,她从魔都回来之后,必须给大队书记家送两瓶酒,给小队长家送点“大白兔”奶糖,否则,她下次再想请个探亲假,书记和队长肯定不准假。
吕战冷笑一声:“明天我陪你去,直接把你的关系转到文化站来,再也不用去参加劳动了。这样,你就有更多的时间准备明年的高考!”
吕战虽然只是文化站的干事,户口还没有转成城镇户口,却有借调的权力。
他只要自己写一张借调的函,盖上文化站的公章,就能堂而皇之地把柳荫从吕战大队第二生产队借调过来。
这样,哪怕第二生产队的活再多,也与柳荫无关,她只要在文化站假模假式地帮着干活,谁也管不着她。
当然,柳荫从此再也没有权力从二队分到一粒粮食。
关键是,吕战在乎那点粮食吗?
见吕战成竹在胸,柳荫也放了心:“谢谢侬啊,吕战!”
吕战笑道:“如果你真想谢,就早点嫁给我得了。天越来越冷了,你不需要一个男人暖床吗?”
“侬去死吧!”柳荫“恶狠狠”地向吕战伸出“魔爪”。
吕战嘴上占了便宜,见好就收,也故作害怕状,逃进他和小龙的房间。
“这个坏蛋!”柳荫抿着嘴,羞红双颊,“一个多月前,他还是个木讷的少年;现在,他却成了一个可爱的小流氓。这一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变化这么大?”
柳荫想不明白,只好回房间睡觉。
第二天上午,吕战书画课一结束,连诗也不写了,就骑着自行车,带上柳荫,前往吕庄大队。
吕庄的大队书记吕昌明比吕战高两辈,二队队长吕宣广是吕战的叔叔辈,就算抛开这些,单凭吕战手中的文化站的借调函,就能让柳荫脱离吕庄这块土地。
办完手续之后,吕战又带着柳荫来到自家老宅的废墟上。
房子倒塌的第二天,大雨一停,村民们就来扒废墟。
因此,柳荫的衣服、被褥、学习用品被村民们瓜分一空。
吕战的二叔吕宣武只抢到了柳荫的几件衣服。
不过,吕战只是过来“凭吊”一下,他不希望柳荫再去找村民要回那些东西。
如果柳荫真的需要,他会给买新的。
当然,柳荫也不在乎那点东西,能捡回一条命,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就在二人即将离开的时候,一个得意洋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个‘驴眼罩子’还挺好玩嘞!”
吕战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二狗子来了。
他回头一看,果然看到二狗子带着村里的两个无赖向他家的废墟走近。二狗子的手中,正甩着一个白色的胸罩。
在苏北的农村,驴眼罩子最初指的是一种遮挡驴子眼睛的东西,一般是以两块巴掌大的圆形布料缝制而成,形如胸罩。
每当社员用驴子拉磨的时候,就给驴子戴上眼罩子,驴子看不到磨上的粮食,就不会偷吃。
前些年,外地的女知青来苏北插队,这些来自大城市的姑娘们带来了一种本地人从来没见过的东西——胸罩。
长年在土里刨食的年轻人哪见过这个,他们看到知青大院里晾着胸罩,远比驴眼罩子精致,大家的眼睛都直了。
有些老年人就怒了:“这就是驴眼罩子,谁家没有?都回家看去!”
从那以后,本地人都称胸罩为驴眼罩子。
从1978年开始,知青们陆续返城,柳荫是吕庄村的最后一个知青,吕战不用想也知道,二狗子手里的胸罩就是柳荫的。
柳荫的私密物品,却在二狗子的手里,而且,二狗子的语气还那么轻浮。
这小子欠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