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青一刀捅进许巍的胸膛,鲜血浸染,染红了许巍的衣襟,连带着许青的衣裳也不能避免。
一刀毙命。
遥想当初许巍连捅她腹部三刀,又刀刀不致命。
那时,许巍逃跑,却又生拉硬拽将奄奄一息的她,带回了平洲城为她止血医治。
许巍站在床榻边,衣袍肮脏,模样有些神经质,他道:“许青,你若好好听话,我不会杀你。”
许青躺在床榻之上,脸色苍白,腰腹处渗着血,她笑问许巍:“许巍,你是以为,你赢我了吗?”
许巍眼神疯狂,嗤笑道:“难道不是吗?你如今这副惨样?平洲第一才女,沦落如今模样,人人辱骂唾弃,难道不是我赢了吗?”
许青忽的笑出声,她看向许巍的眼眸透着浓浓的嘲讽,许巍被她的目光激怒了,一把扯着许青的头发,疯狂将她的脑袋往床榻之上碰撞。
“难道不是我赢了吗……许青你个贱人,以前害我,如今又想害我……”
许青忽的放声大笑。头皮传来的刺痛和额头撞击时的疼痛,令她脑子发昏。
“你笑什么?”
许巍状似疯癫,厉声问道:“我问你,你笑什么?笑什么…你笑什么…”
许青嘲讽开口:“许巍,我们就来一场博弈吧,无论是顾可也,还是你,无论你们谁占上风,都没关系,因为最后,赢的……只会是我许青。”
“凭你?许青,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许巍放开手,眼神游移,笑话道。
许青目光深深,扶着床沿直起身子,“许巍,你以为,你是怎么找到这隐秘的山头的?”
闻言,许巍一愣。
许青勾了勾嘴角。没错,从进入平洲境内,许巍的动作都在许青股掌中,那山头上的山匪窝如此隐秘,怎么可能被多年未归还慌不择路的许巍发现呢?韩商言就更别提了,一个只知道吟诗作对的废物!
许巍似明白了什么,疯癫道:“你胡说八道什么?胡说八道什么……闭嘴,闭嘴,我叫你闭嘴……”
“许巍,你事事都慢我一步,到最后,还是被我玩弄于股掌之间,终究,你还是被我踩在头上,直到死,也是……”
“我叫你闭嘴……许青,你个贱人,毒妇,来人,来人!拔了她的舌头,给我拔了她的舌头……”
………
许巍脑袋垂下,恰好枕在了许青的肩头。
许青用沾满鲜血的手,轻拍许巍的后背。
就如当初许巍轻拍她的后背哄她入睡那般温柔。
………
五岁的许青甜甜地笑着,她问许巍:“哥哥,为什么你是哥哥?她们说,明明是我先出生的……”
许巍高傲抬头,道:“我为男子,老师说了,男子为尊,女子未出嫁时,在家从父兄,出嫁后,在家从夫,虽然我出生迟于你,但是,我还是哥哥……”
“不过,我喜欢哥哥。”
“……”
九岁的许青的活泼开朗,她问许巍:“哥,为什么平洲的女孩们不能像男孩子一样随意出门,她们为什么不能读书?”
“女子只需安于后宅,相夫教子便可,读书做甚?”
“……”
十三岁的许青眼中是不满,她问许巍:“兄长,为何我赢了,你输于我,老师们还是夸你…凭什么?我不服……”
“你啊你,能读书就该感恩戴德了…会读就会不必拔尖,女子太过拔尖不好,你如此离经叛道,当心以后嫁不出去!”
许青张扬地笑了笑:“那我便不嫁人。”
许巍笑了笑,“哪有女子不嫁人的道理……”
“……”
十五岁的许青蹙着眉,眼中是不满,“许巍,学医是救人的,你怎地能用活人验证想法?我要告诉老爷子……”
“我这也是为了救人……好妹妹,你就帮哥哥保密……”
“好啊……”
“……”
十六岁的许巍慌张不已,他质问许青:“许青你不是答应了,帮我保密吗?”
“许巍,爷爷说了,让你离开许家,去书院……”
“为什么?许青,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许青眼底是凉薄,她笑道:“许巍,你可知道,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有你,永远没我在许家出头之日……”
“……”
许老太爷长叹一声,“青丫头,你若不是个丫头,该有多好……”
许青眉眼弯弯,眼底确是凉薄,她浅笑道:“爷爷,许青生来便是女子,永远变不成男子……”
“……”
在平洲北城之上,许青伸手为许青理了理脸庞的发丝,动作温柔。许巍俯身靠近,在许青耳边,似兄长与妹妹倾诉小秘密。
许巍轻声道:“如你所愿,为兄,助你一臂之力。”
然后,他做出了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他豁然抽出利剑,砍向亲妹妹的头颅。
许青的人头落下,顺着城墙阶梯滚落。
“……”
大雨滂沱。
许青抱着许巍逐渐冷去的身体,早已泪流满面,哭泣声掩盖在大雨之下。
“哥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