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丘以南,一直无所动静,今日早晨,天刚蒙蒙亮,平丘以南由黄土堆就的土山上忽的燃起黑烟。
.......…
午后,平丘来的驿卒,手持手令进入南城,策马高呼,长驱而入,无人阻挡。
“闪开!”
“闪开!”
“闪开!”
驿卒策马扬鞭,急匆匆地进城,惊得南城百姓四散而开。
马匹所过之处,扬起了浓厚的灰尘,直到马匹远去了,灰尘仍然漂浮着,迷得人睁不开眼......
足以见得,驿卒策马穿过城门的速度有多快。
……
江升身着厚重的盔甲,正在练武场内,目视着兵将们练武。
如今的江升,是南城十二守将之一,不再是三年以前需要顾可也保护的手无缚鸡之力的豆芽菜了。父兄之死,不仅没让胆小的他感到害怕,反而让他一夜之间成长了。
而,这忽来的变故,也让他不得不提前承担起保家卫国的重担。
当他决定穿上这身与父兄相似的盔甲时,他便知道,他一刻都不能脱下这身战服了,须得时刻准备迎战。
忽然,身后由远及近,响起急促的马蹄声。
“报——”
听见动静,江升转身望去,正好见到身后挂着平丘的旗子的驿卒进入军营。想必是精疲力尽了,驿卒侧身摔下马来。
不过,纵使摔断了腿,那驿卒分毫不敢停歇,拖着断腿前行。
江升心中顿感不妙,立即骑马赶出去。
上次李隼夜袭,以南城百姓作为威胁,杀害了三位守将,其中也包括一直镇守平丘的秦霄贤和江与辞。
没了对平丘经验十分丰富的秦守将和江守将,如今的平丘,不得不需要四位守将去镇守了。
前年,秦家又添了个小子,不过如今有两岁了,还不能去镇守平丘。江家小儿子江升又从未去过平丘,所以不能去。
其实一开始,秦茹玉是想要去平丘守着的,毕竟如今除了她,再也找不出比她更加熟悉平丘的人了,她是继秦霄贤之后,最适合的人选。
然而,却被秦茹玉她娘马沐熙给阻止了。因为她爹秦霄贤之死,给秦茹玉的打击太过强烈,她每日止不住地以泪洗面,导致一病不起,时至今日,还闭门不出养着病。
又因为,平丘是南城至关重要的防线,若有贼人来袭,平丘将第一个挡下,为后方南城留足时间做准备。
所有,万万不能出差错的,分毫耽搁不得,只能立即派四位守将先去镇守。
此刻,当见到平丘驿卒来了南城,江升便确定大事不妙了。
江升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平视这位平丘来的驿卒。
江升笃定问:“平丘出了何事?”
“报告将军,前方南蛮大军来袭。”
驿卒虽然不知道这位年纪轻轻的将军是谁,但他知道他快要力竭了,所以只能赶快简洁明了的报告,驿卒忍着疼痛道,“据探子来报,粗略估计,此次来袭的敌军不少于三十万,请将军,.......”
驿卒话还没说完,便倒地昏死过去。
闻言,江升心中早没了当初的惊恐,他只是眼神一冷,紧握着拳头,缓缓站起身来。
命令周围的兵将驿卒抬去救治后,江升便骑马而去。
江升畅通无阻进入南城大营。
好几位守将正在商量着如何处置李隼。
没错,李隼被他们关起来了。此事一直很难有决断,李隼身居高位,手握重兵,杀也不是,不杀,他们又气不过!
江升把事情说了。
留守在南城的三位守将都十分着急,知道大事不妙了,皆是紧紧蹙眉,却一时间都拿不准主意了。
他们一直以来都是听顾舟指挥行事,让他们做前锋,带兵前去冲锋陷阵,他们都能分毫不惧,可是……若是做主将指挥,他们却稍显无力,都能做主将,却不是特别适合。
如今,顾舟又不在南城,若真打起来了,恐怕不利于他们。
“严伯伯,您看……”江升没了耐心,转头问,将目光投向了严谨。
严谨是在坐的这些守将中年纪最年长的,跟着顾舟四处征战多年,是与齐力同为顾舟的左膀右臂,顾舟离开南城只带了齐力,便是想着严谨能在南城做主,他经验丰富,自然值得信任。
“对啊!严老儿,你说,如今大军压境,时间紧迫!”其中一位守将接话道。此人三十出头,看起来精瘦,名唤武磊。
“是呀,你给个准信……我们听你的!”另一个一直踱步的守将也停下来脚步,此人四十有五了,名唤吕胜。他是个断臂,五年前跟随顾舟杀敌时,被敌军虎齿咬住了右臂,临危之时只能断臂保命,如今他左手用兵器,倒是也没什么问题。
在三人的目光下,严谨终于开口了。
“虽,只有半块兵符,我等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严谨抚了抚胡子,缓缓喘了口气,继续道,“准备一下,出兵迎战……”
南城三十万大军,只有半块兵符在严谨手中,另外半块被顾舟带走了。
如今,平丘守着十万兵将,而他手中这半块兵符也只能去大营调十万兵将,二十万兵将对上南蛮不止三十万的大军,此仗难!
大伙儿都看出了严谨心愁。
吕胜左掌狠狠一拍,心大道:“怕什么?照样打的南蛮屁股尿流……哈哈哈哈……小升,你怕吗?”
“不怕。”江升说完,腼腆地笑了笑。
他想,今年年初他已经十八岁了,他的父亲十四岁从军征战,他的兄长在十八岁时早已跟着父亲上征杀敌两年了,他也一样不能退缩。
严谨看着江升,抚了抚胡子,犹豫片刻,眯着眼说着,“小升,那你与我去平丘……”
闻言,武磊蹙眉,急忙出口阻止,“我去,怎么能让这么个小子跟你去……”
“是呀!我去,我经验丰富。”吕胜也接话道。
“……”
严谨似笑非笑地扫了他们一眼,“你们……个个身上都有残疾,怎么?能有年轻力壮的小子强?”
吕胜:“……”
武磊:“这话…有些伤人……”
严谨冷哼了一声,瞪着本就伤残还敢不消停的二人道,“你们就好好守着南城,尽快给京都顾府传消息才是正事……”
“凭什么?上次他们四个去平丘,不让我俩去就算了,这次也是,怎么?严老儿,你六十多岁,这么大岁数了也敢上战场,凭什么觉得我们残疾了,就不能打了?讲不讲道理!”吕胜气呼呼道。
哪知道,严谨压根儿不买账,呵斥道,“没错!你们就是不能打了!”
“我人老了,不讲道理又怎么了?你们两个,守着南城,就这么定了!”
说完,严谨起身准备带着江升出去准备了。
吕胜还想叫嚣什么,却被武磊拉住制止了。
吕胜不甘心还想辩解什么,哪知道武磊用眼神示意门口。
严谨与江升背对着门,所以自然不知道顾云朝。
只见,此时顾云朝早已站在门口。
顾云朝开口,“严伯伯。”
严谨扶着椅子,转身,长着褶皱的手,止不住地颤抖,他不敢置信问,“云朝,你怎么回南城了?”
虽然担心顾云朝是私自回南城,但,见到风尘仆仆的顾云朝的这一刻,压在严谨心头的巨石才终于松了。
顾云朝不答,反而语气笃定道,“我带兵去平丘,您守着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