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可也气人的本事，小李子见识过多次，知道自己说不过他。
小李子有些无语，“……好吧！我不与你争辩这个，反正，请您相信公子，这个总行吧？”
顾可也点头，反问，“我有说过不信阮翎羽吗？”
小李子：“……行吧！”
顾可也还是问出了心中压着事，问：“南城如今怎么样了？”
小李子连忙解释，“南城之事，真不是公子做的，是宣王早有预谋，先动了手，若殿下不做反击，此次南城守将死的就不止三位了……殿下也是被逼无奈啊……”
听到此处，顾可也一把握住小李子的手腕，“谁死了？”
小李子一惊，结巴道，“是，是，秦守将……”
顾可也握着小李子的手越收越紧，小李子一声抽气，他才恍然，立即松开手。
然后他平静问小李子，“还有呢？”
小李子见顾可也神色平静，心中更加忐忑，他心中懊悔，早知道就不多嘴了。
“除了秦家，还有哪家？”顾可也再次问，语气平静。
小李子叹了口气，“江家两、两位现任守将，都死了。”
顾可也无力地靠着床榻。
宣王这是对准与顾家关系脉络深的下手啊，就这般迫不及待收拾顾家？
宣王就没想过，南城乱了，南蛮贼寇是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对南城烧杀抢掠，南城的百姓又该如何活？那也是华朝的百姓啊！
如今的华朝今非昔比，天灾人祸不断，百姓早已经苦不堪言，南城的城门一旦破了，南蛮长驱直入，华朝的黎民百姓又该如何？
顾可也也懒得跟小李子掰扯了，一个翻身下床，想去看看她娘秦可卿。
然而，他脚一落地，便觉着无力，一阵眩晕，小李子及时扶着才没摔倒，他缓了缓才逐渐适应。
他试着走了两步，四肢不听使唤，还是有气无力。
他奇怪了，生个病不至于变得这般脆弱，他问，“我身体怎么了？怎会如此无力？”
顾可也喘着粗气，头晕目眩，与无力的腿脚作斗争，苦苦挣扎。
“三天没吃东西了，全靠汤药吊着命，无力是正常的。”小李子提醒道。
顾可也：“……”
恰时，阮翎羽端着饭菜进来。
小李子瞧见阮翎羽进来，将顾可也扶到圆桌旁坐好，然后接过阮翎羽手中的饭菜，接着摆在圆桌上。
顾可也也不挣扎了，他发现他越用力，心跳越快，四肢越无力。
他坐在椅子上，定睛一看，桌上饭菜清汤寡水。
阮翎羽解释声音从头顶传来，“你刚醒，不宜过于荤腥。”
顾可也问他，“南城的消息是多久传回的？”
阮翎羽微微侧目，看了眼小李子，显然知道小李子多嘴说了什么，他回道，“今日。”
“我去找我娘……”顾可也一着急，便又忘了腿脚不利索，猛地起身，头晕目眩，腿脚不听使唤，身体直直往前倾倒。
阮翎羽就在旁边，刚好将人搂住，才没让顾可也脸贴地。
阮翎羽微微蹙了蹙眉，眼里都是担心，柔声劝道，“放心，顾夫人没事，你先用点饭菜，好吗？”
顾可也心中慌张，身体不能自由支配的感觉着实不好，便顺着阮翎羽的意思，坐下，立即开吃。
然而，阮翎羽却坐在他旁边看着他，他时不时看一眼阮翎羽，他吃饭的嘴没空，用眼神示意阮翎羽，有话就说。
阮翎羽目光扫了一眼鱼糜粥和几个小菜，平静开口，却是问：“味道怎么样？”
顾可也一愣，没想到阮翎羽会问这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顾可也的错觉，他从阮翎羽平静的语气中听出了紧张。
顾可也没太在意，只想着赶快恢复，去看看他娘，他敷衍地又喝了几口，才回答，“粥没什么味儿，还有点腥，怎么了？”
阮翎羽：“……”
顾可也又夹了一筷子青菜，咬了口，“这菜…嗯…是生的。”
阮翎羽：“……”
顾可也又吃了几口，越吃越奇怪，他问，“不是…为什么清水豆腐汤要放那么多糖和醋啊？”
阮翎羽咳嗽了一下：“兴许…是为了调味……”
顾可也问道：“我们顾府换厨子了吗？这水平…怎么还不如我……”
阮翎羽：“……别吃了，我让人重做……”
顾可也拒绝，“算了，能吃。”
阮翎羽：“……”
顾可也不是个挑剔的人，为了尽快恢复，这些奇奇怪怪的味道他还是能入口的。
顾可也感觉比方才精神些了，而一旁的阮翎羽还没有要走意思，问，“你也有话要说？”
从顾可也语气中听出了点什么，阮翎羽掀起眼皮，他看了眼一旁候着的小李子，小李子低头看脚尖，尽力隐匿，沉默站在旁边。
阮翎羽没说什么，转头对顾可也道：“等你吃完再说也不迟。”
顾可也蹙眉，问，“事关南城？”
阮翎羽不吭声，沉默算是默认。
顾可也立即放下筷子，抹了一把嘴，“好了，说吧。”
小李子收拾了桌上的碗筷，出去，带上了门。
一时间，房内安静了下来。
是阮翎羽先开的口，他说，“徐启光已经带兵去了南城，南城暂时不会有事……有徐启光在，李隼不敢造次。”
顾可也沉默片刻。
顾可也道：“暂时没事…过些日子就不一定了。”
阮翎羽眼底闪过惊慌，“哥，我不会让南城出事。此事，我有把握。”
顾可以知道，其实怪不到阮翎羽身上。
如今南城提前出了事，可能是因为这一世发生了种种改变，宣王的计划也跟着变了。他们的任何反击，对方也能立即做出调整和反应。
顾可也苦笑。
他本以为重活一世，他该像话本子里的主角一般，游刃有余，然而，对手仍然狡诈且强大。
在南城时，他看过不少有趣的话本子，里面的主角得到重活一世的机会，总是能轻易力压对手，对手像是失去了上辈子的敏锐和本事，总是被主角耍的团团转，不论对手上辈子是身居高位，还是有如何强大谋略和手段，都无法做出任何反击和筹划，任由事情超出他的掌握。
这怎么可能呢？
就因为你重活一世，对手便仿佛失去脑子，总不能因为你预知未来，所以对手就变笨了吧？
这果真只有话本子才会如此。
“我知道……是我迁怒你了。”顾可也咽了咽唾沫，“宣王发难，非你我能控制。”
但是，若真的走投无路，他必定与宣王狗贼玉石俱焚。
阮翎羽的平静淡然的目光，仿佛能看透顾可也所有心思，顾可也在阮翎羽面前无处遁形。
片刻后，阮翎羽垂眸，浓黑的睫毛打在眼睑下，将心思收拢，他缓缓开口，语气笃定，“先卸掉他的左膀右臂，便没那么难了。”
顾可也看了眼阮翎羽，他自然知道这可行，但是很难。
李隼屠夫出身，虽没有家族靠山，却手握重兵，二十多万兵马，这还不算京都禁军。
李隼此人也武艺高强，暗杀不了，明面上又动不了他。
而许巍虽是一介文人，但他身后是平洲许家，许家老爷子学子遍布朝堂，华朝文人墨客皆以许家为尊，许老爷子更是国师的老师，国师都得礼让三分，要动许巍，就得罪了许家。而得罪许家，许家学子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你。
许巍此人多疑谨守，也同样不好动。
顾可也叹了口气，忽的想到什么，问，“你与阮郎星何时联系上的？你的老师回京都了？你想干什么？”
阮翎羽唇角微勾，“哥，你还没答应我条件。我要你好好待在我身边，就像你当初对我说的那样，好好活着，好好生活……”
顾可也：“……就这？”
阮翎羽：“就这。”
阮翎羽的要求和顾可也所猜想的，老实说，出入很大。
这一听阮翎羽的要求，他想，其实也不是太过分。
就算阮翎羽不提，没这个要求，他不还是得待在阮翎羽身旁吗？顾府不可能与阮翎羽脱离，他自然而然是待在阮翎羽身边的呀！
刚刚醒来的顾可也，脑子还不清醒，便应下了。
他似乎忘了，待在身边也有多种待法。
顾可也对阮翎羽道，“我答应你了，待在你身边，好好活着，好好生活。你现在能告诉我了吧？”
阮翎羽仿佛很满意，再次开口，语气淡淡，“哥，答应我了，你可千万不要食言，你若食言……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到时候，教你如何长记性，如何？”
顾可也疑惑，“？”
教你长记性，这句话，他有些耳熟，似乎在回京途中，他为顾云朝挡箭后昏迷醒来，听阮翎羽对他说过一次，当时他不懂什么意思，如今，也不没明白。
阮翎羽显然也不准备解释，顺着顾可也问题回答，“我回京便与阮郎星联系上了，老师还在平洲未回京，我想干什么？当然是…想谋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