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王设宴,为赶回来的各地驻守将领接风洗尘。
如上一世般,宣王并未发难,接风宴顺利度过。
只是,在这之后,宣王又多次召见顾舟,不知宣王出于什么目的,有意让他爹长留京都,他爹越发担忧。
刚入城之际,齐玉异常兴奋。
初见京都繁华,难免眼花缭乱,每日在京都街巷四处游荡,吓得街上百姓落荒而逃。
齐玉还一脸稀奇,问顾可也京都百姓怎么这般奇怪,见到他们就跑?
顾可也没有直言说是被他吓的,只是无奈看着,心情相当复杂,既好笑又心酸。
如今他是活了,可齐玉却快要死了。
顾可也早已有了想法,他会尽全力保齐玉周全,实在不行,以命换命也不是不可以。
没过多久,顾云朝也被宣王委派了差事。
宣王登基第三年末,天灾越发严重。
这一年百姓逃荒往京都来,宣王怕发生动乱,特命官府安抚,武官前往镇压。
而这一世,顾可也不再如上一世那般混账,沉迷玩乐,反而勤于练武,随他哥四处奔走。
南城恶霸也是相当忙碌啊。
除此以外,他还得派人“监视”齐玉的一举一动。
齐玉被分尸而死之事一直压在他心头,如鲠在喉,就像在他头顶高悬一把淬毒尖刀,随时要命。
却不是要他顾可也的命,而是要他兄弟齐玉的命。
阮翎羽自入京以来,出入顾府却越显频繁,相较于上一世的确如此。
上一世,他与阮翎羽初入京都那半年,关系十分微妙。
在他死缠烂打、野蛮不要脸的攻势之下,阮翎羽被迫隔三差五和他在床上、书房和各种隐蔽角落厮混。
有几次,还差点在阮翎羽书房被他爹抓,异常惊险!
这一世,从返京的接风宴算起,夏季进入冬季,他们见面次数屈指可数。
前段日子,他随顾云朝远去赈灾,年底才匆忙赶回来。
眼看着年关已过,新年伊始,说他心里不念、不想阮翎羽是不可能的。
今年过年与往年不太一样。
不在南城过年,他和父母兄长都比较拘谨,不过乐在今年人多,还算热闹。
除此以外,今年阮翎羽竟然没回顾府和他们过年,这和上一世有所不同。
他心中失落之余略微疑惑,似是有什么遗漏,在脑中一闪而过难以抓住。
不过,他很快将这小小的疑惑抛诸脑后。
他算了算日子,离齐玉被分/尸时日不远了。
他近日时刻警惕,睁眼便关心,今日齐玉结交了什么人,会不会得罪什么人,事无巨细,比齐玉他娘还唠叨。
就差搬去和齐玉同吃同住。
齐玉这段时间十分抗拒顾可也,越想越不对劲,看顾可也的眼神充满警惕、各种不安。
见顾可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和非分之想,齐玉才真正放下心。
上一世是齐玉缠着、烦着顾可也带他出去鬼混,这一世却反遭嫌弃。
顾可也想到此处,忍不住笑了笑,捻起一颗甜枣丢进口中,转头看向泡在女人堆里,左拥右抱的齐玉。
顾可也嗤笑一声。
为了看着齐玉,他大年初三出来逛青楼,也没谁了。
这时,一个满身脂粉味、长得还算水灵的女人靠了过来,软着身子往他怀里挤,手里端着酒往他口中送。
他心想,他也不是不可以喜欢女人,也不一定非得是阮翎羽。
如此一想,低头用嘴衔着杯沿接了女人手中酒,作势要伸手揽那女人的肩。
他这手还在半空,房门倏地被人狠狠推开。
顾可也一惊,转头看去,口中衔着的酒杯落下。
门外之人寒气逼人,冷着一张脸,只是眼底更冷。
顾可也揽肩的动作僵住。
下一刻,条件反射般一把将女人推开。
女人尖叫着摔地上。
顾可也愣是一个眼神也没给,目不转睛盯着门外之人,立即从懒散恣意的状态转为正襟危坐。
齐玉眯着眼睛吼了一句,“谁啊?不长眼,扰爷好兴致!”
却见顾可也的怂样,喝了酒,胆子也大,忍不住调笑:“也哥,用得着这么紧张吗?不知道的,嗝——”。
齐玉打了个酒嗝,继续说着:“还以为,你逛窑子,被,被你夫人逮个正着呢,哈哈哈,嗝——”
顾可也不吭声。
换作平日早揍齐玉这厮了。
阮翎羽冷着脸走来,齐玉见来人是顾可也三弟,起身就要邀请人一起玩,却被一个冷眼给吓退。
“该回府了。”
阮翎羽盯着顾可也说道,声音没什么起伏,听不出情绪。
顾可也立即做出不耐烦的模样,给自己满上一杯酒,喝掉说:“我正玩的开心,不回了。”
顾可也正要开口说今晚就歇这里,阮翎羽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似的,立即冷冷提醒:“今日是你生辰,一家人都等着你。”
“等你回去一起用饭,你这样,也不回去?”
顾可也怔住。
阮翎羽竟然记得他生辰,连他自己都忘了。
上一世,自从阮翎羽的阿姐在他生辰这日自杀后,他就再也没过过生辰。
他总是刻意去忘记,他真是一辈子都不想记起他生辰。
顾可也呼吸有些困难,强迫自己吸了口气,起身往外走,却不是回府,而是逃开阮翎羽的目光。
他心慌不已。
这一世阮翎羽阿姐还没因他而死,如今的阮翎羽还有至亲。
但是,愧疚之感仍然折磨着他。
阮翎羽大步跟着他走出房间。
在长廊之上,阮翎羽突然上前一步,站在顾可也面前,将他的去路结结实实挡住。
顾可也只能重新面对他。
此刻压迫感凸显,十六岁的阮翎羽单薄,可如今的阮翎羽却早已比他高。
顾可也微微抬眸,目光盯着对方喉结。
此时二人距离让他觉得不自在。
太近了,他能清晰闻到阮翎羽身上的冷香。
上一世,拉进距离的人总是他。
一般离这么近,都是他想要欲行不轨的时候。
顾可也会先故意挑衅,把阮翎羽惹急了,自然而然他就会被阮翎羽给办了。
他常想,是不是阮翎羽就好这口,玩这么野。
他忍不住拉开距离。
一退又退,直到后背抵着紧闭的雕花木门,却不知道木门并未上锁,经他轻轻一撞就开。
由于,过于紧张,一时不察,眼看着他就要仰头栽倒。
阮翎羽伸手牢牢握住他的手臂,帮他稳住身形。
这下好了,两人距离更加贴近。
阮翎羽没有松手,隔着衣袍,他也能感觉到阮翎羽手上的寒意,而对方说出的话,却更冷,咄咄逼人,“你不是扬言,君是君,臣是臣吗?有你这般做臣子的吗?”
“那日之事,我都不在意了,平日里你躲什么?”
“顾可也,如今你在又心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