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打开后，众人一眼看到了身形瘦削单薄的老太太。
老太太一脸憔悴的站在门口，怀里抱着睡得嗷嗷香的大孙子。
身后，则是病歪歪，瘦的一阵风就能吹倒且脸色蜡黄的小媳妇。
雄赳赳气昂昂的众人，提着的一口怒气顿时就歇了下来。
得——
老得老、病得病，小得小。
唯一一个能顶事的儿子，还是个早出晚归的。
瞧着这病歪歪的媳妇儿，和不知世事的大孙子，还有那忙得看不见人影、做牛做马、拿命挣钱的儿子——
啧啧啧——
多好的老太太啊，
为人爽快又敞亮，偏偏命太苦。
摊上了个病媳妇儿。
普通人家哪生得起病？
瞧着这一切，顶着黑眼圈的众人，也就硬不起心肠来责备了。
一时心软的结果就是山不来就我，我要去就山。
人的习惯果然是可怕的。
渐渐地，居民们开始适应了小胖子的哭闹声。
偶尔哪天晚上要是不闹，众人反而还睡不着了。
就这么鸡飞狗跳中，小胖子健健康康地长到了2岁。
林初语去世了。
小胖子摸着林初语冰冰凉凉地手，缩在卓赫的怀里哭得稀里哗啦。
他不知道死亡是什么，但他知道无论他怎么哭怎么闹，躺在床上的这个人，对他顶顶好的这个人，一直闭眼，不愿意再睁开。
爸爸对他说，妈妈累了，让他不要再哭了，会打扰到妈妈睡觉的。
小胖子抽抽鼻子，乖乖听话，委屈地哦了一声。
逝去的人，对生还着的成年人来说，是一种永远见不到的思念。
但对于健忘的小朋友卓致远来说，林初语是他的妈妈，是个很温柔，对他最好的妈妈。
除此之外，小卓致远对自己的母亲没有再更多印象。
他的幼年、童年和少年，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就是卓奶奶和卓赫。
卓赫工作总是很忙。
毕竟，要管理一个偌大的商业帝国并不容易。
于是，卓奶奶每天牵着小卓致远的手，横扫幸福小区广场舞大妈圈。
不出意料，卓奶奶成为广场舞圈子里最有声望的领舞者，时常带领小区广场舞队参加各类团体比赛。
换句话说，卓奶奶现在就是幸福小区里，在广场舞这块，是当之无愧的王。
彼时，还吐着鼻涕泡的卓致远，俨然也凭借着自己的实力，成为了小区里作威作福的小霸王。
而他的实力和作威作福的根本，就是仗着自己有吃不完的小零食、数不清的新奇玩具。
“今天我要当王子。”
小卓致远手叉着腰挺着小肚子，虎声虎气地对围成一个圈的小朋友们道。
他旁边，是一个梳着朝天髻的小团子，此刻，正双眼冒光地盯着卓致远手里的巧克力。
“好好好！”
小团子吸溜着口水，毫无原则地点头答应。
其他几个小团子也立即异口同声地答应下来。
只有扮演公主的小姑娘，吧唧一声哭出了声。
“呜呜呜——我不要，我才不要一个胖王子，电视里的王子都是瘦子。”
小卓致远眉头一横，粗声粗气开口：“你不同意，那就不要你当公主了。”
说完，毫不留情地把扮演公主的小姑娘推出了小圈子。
被孤立的小姑娘顿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小卓致远脸色顿时就变了，满脸嫌弃地道：“就知道哭，哪个公主跟你一样？”
小姑娘听闻，哭得更伤心了。
最后，还是卓致远用了10个巧克力才堵住了小姑娘的哭声。
不堵不行，奶奶昨天在家里跟他说，再把别家小孩欺负哭，就要断他的零食和玩具，这怎么可以！
他坚决不同意。
玩完游戏，被卓奶奶牵着手领回了家。
晚饭时间，餐厅里，只有卓奶奶、卓赫还有小卓致远3人。
卓奶奶和卓赫安静吃饭，偶尔道两句家常。
小卓致远才不管他们说得什么呢。
他踩着自己的小凳子，用勺子舀了一勺饭喂嘴里，就跑去骑自己的小木马了。
整个客厅里，到处都有卓致远乱扔下来的玩具，此刻，一边骑着小木马的卓致远，还一边将自己手里的玩具乱扔。
“白龙马，蹄朝西——嘚嘚嘚——喔——我飞起来了！”
Biu得一下。
卓赫的饭碗里，陡然投进了一颗小积木。
纯色的积木上，还残留有不明液体干掉后褐色的印迹。
卓赫放下饭碗，额头青筋直跳。
林初语温柔娴静，乖巧听话。
他也不是个闹腾的人。
怎么偏偏生了一个孙猴子出来？
“妈，致远马上满3岁了，等秋季开学，把他送幼儿园去吧！”
卓奶奶眉头一皱，有些不想答应，谁家小孩3岁就要上幼儿园，卓赫那会儿也是5岁才上的幼儿园，读了一年后就转小学了。
但随机一想，现在这情况，跟几十年前的情况可不一样了。
“行——上就上吧！反正幼儿园离小区没多远，我每天负责接送。”
卓奶奶没过多纠结，虽然她疼卓致远，但疼爱是一回事，上学是一回事。
可不能因为疼爱就不让宝贝孙子上学不是？
学迟早要上，那还是早点上吧。
卓赫挑眉，似是有些不可置信，随即赶紧道：“成，那明天就让老宅的管家过来将东西收拾收拾，我们仨都搬回老宅吧！”
卓奶奶眉头一扭，不赞同：“谁说上学就要搬回老宅了？幸福小区里也有幼儿园，就让他在这上。”
卓赫瞅了老太太一眼，也不反驳她，只慢悠悠地道：“听说顾思柔家的小子是个神童，过目不忘。”
老太太眼睛瞪大了：“真是个神童？”
虽然自己的孙子是宝贝疙瘩，但脾性怎么样，老太太自然是再了解不过的。
想到自家的小霸王和纪家小子同岁，一个是小神童，一个是小霸王。
不得不说，老太太算酸了。
她立即目露嫌弃地看向卓赫。
“初语是个聪明的孩子，我跟你爸也机灵，怎么你的基因就这么差？”
基因差的卓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