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她就听到男人的话,“我们夫妻俩不着急,我们还年轻,啥时候生也不晚。
再说,我还没玩够呢,可不想生个小崽子打扰我和春桃的日子。
孩子一出来,得给我添不少麻烦。”
春桃心口一震,看着手里的瓜子仁,无声嘿嘿笑了。
手一扬,一把瓜子仁全都塞嘴里,又香又甜好吃极了。
待会儿让她男人再给她剥一把,她没吃够。
“兔崽子胡说啥呢?”钱氏一听不乐意了,站起来,跑过来砰砰锤了文海几拳头,文海抱头乱窜。
嘴上依旧不改,“我现在就是不喜欢小娃娃,不生!”
“我让你胡咧咧!”钱氏咬牙大骂, 揪住文海的耳朵拎老高,“过年的,张嘴就胡说,小孩也是有灵性的,知道你不喜欢他,万一不来了呢!
老娘打死你个憨货!”
“不来正好,下一个更好!”
何婶子本来还担心,听见文海的话,她心里的石头突然落地了,看一眼笑呵呵磕瓜子的春桃。
她安心了,虽然文海的话不咋吉利,不过他今个这么说了。
以后村里人就不会再背后念叨她闺女了,为了闺女,文海多挨几声说也没事。
听着文海哎呦声,看闺女还是纹丝不动,何婶子推推人,让人去说句话,“别光顾着吃,没看你男人挨揍呢。”
“怕啥?他一个臭男人皮糙肉厚的,唉几巴掌就挨几巴掌,有啥大不了的。”春桃躲开娘的手,不甚在意。
又对娘抱怨一句,“您听到文海的话了,以后可别给我念叨生娃生娃了,烦死了。
成亲连半年都不到,我婆家人都没催我,您到是催了我好几次,比我还急呢。”
“死丫头,我那还不是为了你好,为了堵住村里人那张破嘴。”何婶子点叨春桃一下,妥协道:“有文海这句话,我以后不催你了,这总行了吧。
还真和你娘我置气啊?”
春桃看着她没说话,何婶子看得叹气,点点她起身去救女婿文海。
“亲家母,好了,打几下就行了,大过年的不吉利。”她上前拦住钱氏,劝道:“他还小呢,和春桃都是小孩心性。
嘴上这才没个把门的,缘分到了,娃说来就来,他说的也不顶用。”
有了台阶,钱氏顺着下来了,喘着粗气,扯着何婶子去一边说话。
文海冲自己岳母笑笑,揉着耳朵走了。
春桃那边,何叔给闺女剥一把瓜子仁递过去,她闺女自小就喜欢吃瓜子仁。
看人接过吃了,他叹口气,替媳妇说句话,“你也别和你娘置气,谁都没有你娘担心你。
但凡听到村里有人念叨你们小夫妻的闲话,她撸袖子就去和人骂仗,为了你她不知道和人干了几架。
你在作坊忙得厉害,她也心疼你,这些事儿从来不告诉你。”
嘴里的瓜子仁突然有些酸,春桃喉头也有些发堵,闷声说:“我没生的娘气。
婆家人都没催我,听娘催我,我就不乐意,别人催我还能不放心上,娘一说我就难受。
我也文海也不是不生,就是我现在年纪小,大夫都说迟两年生娃更好……”
作为一个闺女,她不该跟爹念叨这些事儿,不过这会儿她顾不得了。
“真的?”何叔吃惊,这话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以前他们娶媳妇,谁不是娶了媳妇就生娃的。
“真的!”春桃解释,“我和文海去镇上仁安堂,问过陈大夫。
你和娘,以前家里穷,哪会想起去问这些,也不舍得花银子去医馆。
能知道才怪。”
“那就行,待会儿你娘回来,我给她说,省的她提心吊胆的,夜里都睡不安稳。
孩子的事儿以后我们不问了,你们俩自己心里要有成算。”
只要闺女身子没问题就行,晚两年就晚两年,他们等得急,只要闺女能安稳。
“知道了,爹,我又不是不喜欢孩子。”春桃嘟囔一句。
另一边,钱氏扯着何婶子念叨一箩筐的话,骂罢文海,看看一旁跟小娃玩的闺女,又是一声叹气。
“本来想着他和春桃成亲以后,性子能稳妥点儿,没想到更跳脱了。
光他一个还行,就是兰欣也这样,我可愁死了。
这丫头也不小了,今年媒人上门几次,这丫头就没一个相中的,那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我都快愁死了。
一个两个都是讨债鬼!”
“兰欣要模样有模样,要个头有个头,你急个啥?让孩子慢慢挑。
挑到一个合眼缘的,你不同意,她都要急着点头!”何婶子看看举着火把玩的兰欣。
红色短袄,头戴白色兔毛帽子,小脸红扑扑的,看着就喜庆,哪愁嫁啊?
钱氏吁口气,拍拍何婶子的手,“我就怕这丫头有别的心思,问也问不出来……”
这话一出,旁边竖着耳朵听热闹的阿满和兰静,眼睛倏地瞪圆,看向兰欣。
她们姐妹俩,一个没了男人,一个还没成亲,不像别人成双成对的,只能凑一块听八卦,没想到还真听到一个大瓜。
“兰欣这丫头没心没肺的,看着也不像是有喜欢的人呀。”阿满死活想不通,“咱村就这么大。
兰欣这丫头每天不是在学堂就是在家,村里这些小伙子,也没见她对哪个另眼相看,能喜欢谁?”
“这谁知道?”兰静也摊手,努力回想兰欣在家里的样子,“下学就回家,要么就是和村里那些小姐妹玩玩。
也没见她对谁有啥特别的。”
“看二舅母的表情,她估计不是瞎猜,她生的闺女,她还能不了解。”阿满心里有了猜测,把头又往兰静那边靠了靠,用气音嘀咕,“咱村里没有兰欣喜欢的,不代表外村没有!”
青松村又不是封闭的,她和好几个商行都有来往,来来往往的外面的人不少。
还有入秋以后,熏房开火,附近这些村子的人,都来卖鸡鸭鹅,进村的外村人就更多了。
说不定兰欣就是那时候看中了哪个小伙子。
姐妹俩嘀嘀咕咕猜测着,远处突然想起一串哭声。
先是男娃的,接着又响起一个女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