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风冒雪的,各个头上脸上都裹着布,也让人看不清容貌,这会儿头脸露出来。
阿满一下子就认出来人了,有些惊喜,“郑屯?”
“张姑娘?”郑屯愣了一下,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戴着帽子的姑娘,“还真是姑娘啊,没想到属下一进村就遇到了姑娘您。
姑娘您这是……”
“吃完饭,出来消食,就溜达到这儿了。”阿满解释一句,看向他身后的几辆马车,猜到了什么,问:“是卫府让你们来送年礼的?
可有峥哥的消息?”
年礼她不咋在意,她主要在意有没有峥哥的信。
“什么都瞒不过姑娘。”郑屯点头,从怀里掏出用油布包裹的信,递给阿满,“这是几位主子给姑娘的信。”
团玉看小姐满心满眼都是信,站出来招待郑屯几个,“几位大哥一路辛苦了,先回家吧。”
郑屯几个点点头。
阿满回神儿,交代几人待会到家好好休息休息,明个再走也不迟。
忍着想要看信的心,一路到家,阿满就当起了甩手掌柜,把郑屯几个人交给芳婶、团玉招待。
她自己就迫不及待的回了后院,芳婶从团玉那里知道峥子来信了 ,知道阿满这会儿没心情招待人。
她也就不去打扰人。
喊来忠叔、茂叔几个帮着卸东西, 她自己带着团玉去过隔壁院子收拾屋子。
郑屯几个人要在这里住一晚,明早再启程回安邑。
屋子是现成了,就是好久没住人,加上下雪,空气 里的湿度大,屋里有些潮气。
桌椅上也有一层薄灰,打水擦洗一遍就行了。
地上的浮灰也都扫干净,炕上铺上被褥就行了。
趁着离睡觉还早,两人又在屋里点上艾草烧一烧屋里的霉气。
这边忙得热火朝天,阿满在看到峥哥的信时。
嘴角的笑就落下来,眼里漫上担忧。
北方战事吃紧,北月这次好像疯了一样,天门关还有几个边关要塞,就没停过打仗。
卫家军作为军中王牌,也一天不停地跟着大部队打仗,哪里需要就去哪里。
自从回了军营,他就没休息过几天。
所以今年过年肯定是回不来的。
对于战事如何紧张,他信里就一笔带过,阿满也知道事关军中机密,他不可能写得详细。
可就是这一笔带过,让她看不透真相,心里跟着提心吊胆。
可担心也没办法,两人离得千里老远,通信都不方便,只能心里默默祈祷着。
因着这封信,阿满下午就提不起精神,芳婶几个也看出来了,招待郑屯几个人的事儿就不让她操心。
有忠叔和茂叔几个招待,家里肉也不缺,想吃啥都有。
郑屯几个被招待的美滋滋,吃喝得极其痛快。
腊月二十四这天就这么过去了。
阿满夜里躺在炕上,盯着漆黑的房顶,听着外面雪扑簌簌落下的声音,睡不着觉。
睁眼到半夜,不知道啥时候睡着的,再起来外面天色已经大亮,透白的天色,一看就是外面又落雪了。
郑屯几个,天没亮就赶着马车走了,车上有熏房新做的熏肉,郑屯身上还揣着阿满写给峥哥的一封信。
郑屯几个刚走没多久,车辙印上刚落山薄薄一层积雪,就又被车轱辘碾过,留下更深的车辙印。
一辆不大的骡车颠颠往村里跑,旁边还跟着一个骑马的少年郎。
正是阿昌、阿文这一行人。
雪粒子飞舞,迎风打在脸上,让人睁不开眼,却挡不住阿文激动的心。
这会儿也不怕冷了,掀着车帘子往外看,一遍遍问阿昌啥时候能到家。
最后都把阿昌问烦了,“闭嘴,你不认识路啊?”
说着一甩马鞭,一人一马瞬间离骡车更远,马蹄飞踏,溅起一团雪花,扑了赶车的方海和掀帘子的阿文满头满身。
“呸呸呸,大哥,你也太狠了吧,我可是你亲弟弟呀!”阿文大声冲阿昌的背影喊。
骑马的人却一点儿眼神都没给他。
阿文气鼓鼓地拍掉身上的血,愤愤喊,“你等着 ,回去我就找阿姐告状。”
白老头裹成一个熊,全身就露出一双眼睛,闭眼靠在车厢一角,手里拿着一个葫芦酒壶。
时不时抿上一口,浑身透着一股美滋滋。
听到徒弟的哀嚎声,他丝毫不受影响,闭着眼翘着脚休息。
阿文回头瞪一眼师傅,奈何老头如同入定一般,动都不动。
今个是腊月二十五,村里家家户户都透着一股过年的喜庆劲儿。
今个是难得的小雪天,不像是大雪天,冷得人出不了屋。
货郎也不敢顶风冒雪来村子里,今个就不一样了。
一大早就来个好几个货郎,自从青松村建了作坊,附近村子,谁不知道青松村的人腰包鼓了。
隐隐成了附近几个村里最富有的村,货郎也爱来青松村叫卖。
村里人手里有银子,也没以前抠搜了,看到啥想买的,也都乐意掏几个铜板买下。
货郎一看有银子挣,也就更爱来青松村了。
所以今个一大早,村里就来了四五个货郎。
村里的小娃可高兴坏了,卖鸟存了好几天的铜板一股脑的都拿出来,直奔晒场摆摊的货郎。
腊月二十五,推磨做豆腐。
家家户户的大人都忙着亲自做豆腐,也没工夫管自家的调皮娃。
小子丫头出了家,犹如脱缰的野马,把几个货郎摊子围得水泄不通。
你一文我一文,把货郎摊上的鞭炮、头绳、饴糖、泥人……等等都包圆了。
文树、文根、阿文几个更是不例外,手里的铜板多,花得就更多了。
文树是个调皮性子,买了鞭炮,就领着一帮子小娃在晒场炸起来。
噼里啪啦的零星炮声,把路过的鸡鸭狗子吓得乱飞乱叫,晒场上热闹得不行。
跟着小主子阿文来的黑豆和地瓜,被吓的夹着尾巴逃了。
刚跑出晒场,两只夹着尾巴的狗子,嗷呜着看到一马一驴,风中带来丝丝熟悉的气息,两只狗子停在原地,鼻头不断耸动着。
四只黑漆漆的狗眼睛,直勾勾盯靠近的一人一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