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哥儿是我的儿子,我怎会不管?”秦博远震惊,看着人质问,“就是轩哥儿犯了错事那也是我儿子,我自会想法子救他一命!”。
柳柔清现在心如死灰,只当男人在骗自己,对秦博远的话是 一点儿也不信,只呜呜哭着摇头。
要是将军真的管轩哥儿,轩哥身上又怎么会有那么多伤?又怎会这几天还有人不断审问他呢?
“夜风大,将军跟着妾身进屋说吧,当年的事儿不是一两句能说清的!”
“嗯!”
看男人点头,柳柔清放在手下的短匕,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低着头脸上看不出神色,心里却已经嘲讽连连。
那个女人就是死了这么多年,依然是这男人心口念念不忘的朱砂痣,提起那个贱女人的事儿,他就没有什么是不同意的。
俩人一前一后进了内室,明明也算是过了十来年同床共枕的日子,此刻两人之间像是隔了一层冰,谁也不想越过亲近几分。
“妾身给将军泡杯茶吧,这次以后,妾身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见到将军了。”
秦博远看人又哭起来,只能板着脸点头,在桌子旁坐下,看着柳柔清烛火下纤细单薄的背影发怔。
他一瞬间有些恍惚,想不起来自己怎么会纳柳氏,想不通玉嫣又为什么突然就去世了,想不通又怎么一步步走到今日的!
亲儿子流落在外,回来和他这个亲爹形同陌路!
这些年自己不常回来,庶子不知不觉间也长大了,却长成他不认识的模样!
审问这几天,他好像突然意识到,他好似从来不了解自己这个庶子。
这些年自己这个爹好像真的是太失败了!
杯盏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衬得屋里越发安静了,接着泡茶遮掩,柳柔清从暗袖里掏出那颗白色药丸,迟迟没有动作。
可想起这些年的种种,她心里恨意翻涌,指尖用力轻轻碾碎那颗药丸丢进被子里,药粉入水即化,无色无味看不出任何异常。
柳柔清静静看着这一切,脸若冰霜,再转身脸上又浮起清浅的笑意,款步回到桌子旁,双手捧起茶盏放到秦博远面前,“将军,请喝茶,尝尝还是不是这个味道。
妾身记得将军最喜欢妾身亲手泡的密云龙团了。”
“你也坐吧!”秦博远看着女人期待的视线,端起喝了一口,说:“还是这个味道。”
其实他压根不记得柳柔清以前给他泡的茶是什么味道了。
柳柔清灿然一笑,看着男人喝了几口,心里安定下来,开始说起十三年前事儿。
“那是一个大雪天,夫人突然说很是心慌,那时候将军正在邢城驻守,又快进年关……”
柔柔的女声儿,讲述着当年的事儿,看着对面女人清浅的笑,秦博远眼皮却越发沉重,随着嘭的一声响,秦博远彻底陷入昏睡。
柳柔清说话声儿一顿,看着昏睡的人,眼底漫起疯狂的笑。
半个时辰以后, 背靠着墙的安生,听见里面传来唤人进去的声音,立马推开门进去,就看到从屋里大踏步走出来,怒气冲冲的将军。
“传本将军的令,自今日起,没有本将军的令,任何人不得出桂苑半步,尤其是柳氏!”
安生一愣,看着秦博远黑如漆墨的脸,他一句话也不敢说,只点头称是,脚步一转跟上将军步伐往外走。
“将军,将军!”柳柔清哀戚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您当真对柔儿这般绝情吗?柔儿可给您生下了轩哥啊?”
一声声哀戚质问,没让秦博远动作有任何停留,安生即使心里好奇,也没敢回头看一眼。
桂苑的大门嘭一声关上,把守的侍卫拿着铁链子在铜锁上饶了几圈,桂苑是彻底封死了。
薛嬷嬷被扔回院子还有些回不过神,听着身后铁链的呼啦声,她大步朝屋里奔去。
“夫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薛嬷嬷慌乱进门,脚还被门槛绊了一下,进门扑通一下就跪了,顾不得膝盖剧痛,她着急询问,“难道是将军发现了,事儿没成?”
说起这事儿,薛嬷嬷下意识压低声音,出口的话像是呢喃,让人听不真切。
柳氏站在窗口,窗户大开着,听着院外动静趋于平静,这才转身,看一眼薛嬷嬷,招呼道:“嬷嬷莫急,坐下喝杯茶吧,今个可是有好茶了,密云龙团呢,不喝凉了就可惜了。”
薛嬷嬷慌乱的眼神对上柳柔清带着笑意的眼,砰砰乱跳的心突然降速下来,顺从的走到桌边坐下,知道夫人这是成功了。
她心里又喜又忧,看着对面的夫人,轻轻提起茶壶,青绿色的茶汤冒着热气从壶口倾泄而下,淼淼茶香在室内弥漫开来。
熏熏然间,薛嬷嬷好像看到了去世的小姐,一颦一笑,娴静优雅,规矩礼仪皆是上乘,小小姐是小姐亲自教导的,俩人简直是一模一样。
茶盏放到桌子上,发出咔哒一声儿脆响,薛嬷嬷回神儿,看着对面低垂眉眼认真品茶的妇人,安奈住心里的焦急,伸手想要端茶盏,右手边空茶盏吸引了她的视线。
刚要问,斜侧就伸过来一只雪白皓腕,接着手指轻轻一动,茶盏歪斜直接砸在地上,碎成几瓣。
“无用之物,搁着碍眼得紧!”柳柔清淡淡说一句, 掏出手帕认真擦着指尖,抬眼看薛嬷嬷,“一会儿嬷嬷把这些清出去,处理干净!”
“是,老奴这就收拾,保证收拾干净。”薛嬷嬷说着就要站起来,柳柔清抬手让人坐下,看着惊魂未定的嬷嬷,柳柔清心口微酸,柔声让人坐下,“不急这一刻,以后咱们这里就彻底安静了。
嬷嬷跟着我这么些年,一点儿清福也没有享上,是柔儿无能,没能护好嬷嬷。”
“夫人说什么呢,这辈子跟着小姐,又跟着小小姐,老奴心甘情愿,没了小小姐老奴也活不下去。”薛嬷嬷刚忙起来把人揽进怀里,带着褶子的手一下下抚摸着柳氏的头,就像小时候一样。
柳氏放松地靠在薛嬷嬷的怀里,听着她哼着小调儿,心情平复以后说起今天的事儿,“毒我已经下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