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个大邺人死了,他们这边人也死了几百,好多都是被那鬼火油烧死的。
地上还残留着乌黑焦油痕迹,空气里也带着呛人的气味儿。
“乌同连,好好给本帅检查一下,一个活口都别留!”
“是!”乌同连点头,挥手喊来属下,跟着自己一起检查躺在地上的二十个大邺人,“死没死都给我补一刀!一个活口都别留下!”
手持弯刀,身穿兽甲的北月人,弯腰检查着,只要是大邺人,谁也不管、是死是活,只管把弯刀捅进胸口里,一刀又一刀发泄着怒火儿。
二十个大邺人,像是破布一样被北月人随意扔在一堆儿,乌同连走到燕云金面前,询问道:“主帅,这些大邺人怎么办?”
“烧了,大邺人不是最讲究什么入土为安吗?”燕云金冷哼一声儿,“烧成灰扬了,我看他们还怎么入土为安!”
这次燕云金是真的被气狠了,要是人rou能吃,他恨不得自己亲自上去咬几口泄愤。
乌同连躬身应下,正要退下,又被燕云金喊住,“人烧黑就成,别烧没就成,到时候拉去天门关当着大邺人的面剁了喂狗!”
“汪汪汪!汪汪汪!”黑狗鼻子耸动几下,猛向前冲去,用爪子用力刨着一块儿地面,达来被狗的冲劲儿带得一个趔趄,差点就摔个狗吃屎,怒骂道:“你个小犊子,叫什么叫,差点儿被你摔死!”
没死在大邺人手下,要是被狗拽得摔死,那就是个大笑话了,他刚才可看见前面有不少石头呢,这一头栽下去,不死也要去半条命。
正要再骂,就被狗爪子刨出来的破布吸引了视线,刚要弯腰捡起来,就被人接了胡,一抬头就看见头儿从腰间拿出一块儿布,对照着手里的那块儿布反复看。
“头儿,咋了?”
乌同连虚一声,弯腰把手里完好的那块儿布递到狗鼻子下,狗子立马警惕起来,对着乌同连手里的那块布汪汪汪狂叫起来。
“是他!”
“是谁?”达来摸着脑袋一脸疑问,乌同连嫌弃的看一眼达来,没好气地说:“辽安候外甥!”
“辽安候外甥?”燕云金早就注意到这块的动静,闻言指着乌同连手里的两块布问:“汗王这次派你领人出去,就是去抓这辽安候外甥?”
乌同连点头,没隐瞒, 说:“属下无能,让人跑了,不过,那辽安候外甥好像来这儿了,不然猎犬不会在这儿叫!”
燕云金眼睛一眯,摆手说:“不管真假,既然发现了异常,你就领人去追,能把人抓回来最好,现在粮草被烧没了,汗王的计划估计是实施不成了。
抓回那小子,就能去天门关叫阵,烧了咱多少粮草,就让那辽安候赔多少,不然就杀了他外甥,我就不信他不给!”
乌同连也是这么想的,看着燕云金保证道:“主帅放心,只要发现那小子的踪迹,我一定把人给抓回来,从我手里丢的我再给抓回来!”
不然他没脸回去见汗王。
……
天门关城墙,后半夜,卫泽成和穆景山依旧挺直脊背站在城墙上,看着北月的方向,脸上的凝重越来越重。
冲天的火光烧了两个时辰,这会儿已经小了大半,现在还没有人回来,说明什么两人心里都清楚。
“侯爷,关门那边有动静!”有人喊一句,凝滞的空气好似又流动起来。
卫泽成双眼爆亮,转身飞快朝城墙下走,穆景山慢一步,反应过来,紧跟着侯爷下去。
离城门越来越近,卫泽成看到陆陆续续从城门口进来的二十几个人,他眼里的希冀几乎掩饰不住。
“爹!”
“侯爷!”
崔怀看到胡子拉碴的老爹,眼圈跟着红了,顾不得别人在,快跑几步抱住人,“爹,我回来了!”
卫十这些人半跪在地上,低眉垂眼行礼,邹明这些人被整齐喊侯爷的声儿镇住,愣在原地,看着抱在一起的父子俩。
侯爷?辽安候?
也是,他们这儿除了一个辽安候,也没有别的侯爷了啊。
崔怀那小子是侯爷的儿子?我的乖乖哎,俺滴娘哎!
真见着贵人了啊!
卫泽成拍拍儿子,就松开人,往他身后看去,迎上贺启翔的视线,他点点头,又迫切地看向别处,没看到想看的人,抓着儿子的手紧了几分,沉声问:“峥子呢?你表哥呢?”
“震哥儿呢?震哥……呢?”穆景山一步步朝城门奔来,视线牢牢定在进来二十来个身影上,眼里的光也在一点点暗下去,没看到他家那个混世魔王啊。
心里像是漏了一个洞,风呼呼往里吹,密密麻麻的疼痛像海水一样几乎要淹没他。
“总兵,小心!”
紧随其后的亲兵,一个箭步扶住自家总兵,嘴巴张张合合吐不出一个字。
卫泽成收敛起眼底的担忧,拍拍穆景山的肩膀,“别自己吓自己,先问问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这么些年在战场上什么没见过!”
这话不仅是安慰穆景山,也是安慰他自己。
剩下的人自有人安排,贺启翔和崔怀跟着侯爷进了大营。
“爹,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赶紧派人去接应峥哥吧!”来不及坐下,崔怀就先开口了,焦急道:“峥哥让人先护着我们回来,他自己应该是发现了北月那边有什么不对了。
这场大火估计就是跟峥哥他有关,你先派人接应峥哥去!”
卫泽成心里咯噔一下,手里都是冷汗,峥哥要是真跟着敢死队去烧北月粮草,那就真危险了。
“卫尚,点人,你亲自去关外接应去!”
“是!属下这就去!”
穆景山听罢,直接跟着站起来,看卫泽成说:“侯爷!我这边还有几个亲卫,武功也不错,让他们也跟着去吧!”
他派出去找儿子的人,到现在也没有音信,看着俺大火,就像是烧在他心间,他是真怕啊!
“卫尚,你去挑人!”卫泽成点头同意,又敲打道:“一路上怎么做,全听卫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