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芙呆愣地与那样偏执浑恶的眼神对视，表情空白，似乎已经被吓得灵魂出窍了。
眼前突然闯进了一片红色。
那有些熟悉的背影占据了视野，也将对面虎视眈眈的人给挡住了。
少女缓缓眨了下眼，忽而急促地喘息几口，恐惧从神情里倾泻而出，要不是双腿还软着，她一准转身就逃了。
……逃不逃得掉就另说了。
“滚开！”
好不容易，终于再次见到了心心念念的人，却被一个没见过的异类给挡住了，刚当众杀了人的凶手烦躁极了，周身散发出的凶性更甚。
附近早清场了，跟着赵林来的那些玩家跑得比那些路过的学生还要快，根本就没想过去捞一捞赵林的尸体，任由他姿态略微扭曲地倒在被太阳炙烤得滚烫的地面上，血液从破洞里流淌出去，似有在触地后发出“呲呲”的声响。
这个角度，林芙刚好能看见他的脸。
歪掉的破碎的眼镜，还有未能合上的双眼。
死不瞑目。
林芙淡淡收回目光。
直面凶手的杀意，红殇半点不觉得恐惧，只觉这东西好烦人。
明明是他和小芙的二人世界，明明该他在小芙面前表现的。
这东西还敢对小芙说那样的话，用那样恶心的眼神看她。
好烦。
好烦好烦好烦！
弄死好了。
林芙只听见红殇颇有点神经质地笑了声，随后便突然出手和凶手打了起来！
两人出手的速度都快极了，普通人根本没办法捕捉到他们的动作轨迹，却能轻而易举地感受到两人打得特别凶狠，完全就是奔着把对手弄死的目标去的。
林芙软着手脚往后挪了挪，确定自己不会被波及到后才稍稍松了口气。
她虽然胆子小，人也没多聪明，但她知道光靠自己是跑不掉的，估计还没跑出十米，那俩打架的就会停手，然后一起来抓她。
而且她冷静些后也认出来了，那个看起来形容有些潦草的大高个就是两天没见的陶栎桐，不知道怎么搞成了这副样子，像是去流浪了一样，但很清楚的是，陶栎桐是个会欺负她的坏蛋，所以——
她希望红殇能赢。
最好能够......
个别胆大的玩家躲在不远处观察情况，怕错过什么有用的线索。
他们压低了声音交流着：
“那个红衣服的什么时候出现的？”
“不知道啊，凶手也不知道是怎么出现的。总不能这些怪物都会隐身吧？”
“……”
“...不能吧？”
“其实很有可能。”
“但这样的话...这次的任务就太难了吧？根本完不成啊！”
有人讽笑一声，“演绎法则不是一直都不顾我们这些‘演员’的死活的吗？难得要死那多正常。”
“别阴阳怪气了，我觉得赵林之前分析的还是对，那个林芙肯定有用。你们自己看看，现在不就弄到一张图片了？”
“咦，真的！...但不是有两个怪物吗，怎么只有一张？”
“另一个没现原形吧。”
“嗯，有道理。”
“那这个林芙是什么来头啊？别也是怪物吧？”
“......说不准。”
“看起来越无害的，可能越凶残！”
“但她是我们目前最有可能接触到的，不管怎样，先试试。”
林芙并不知道那些玩家又把主意打到了她身上，还认为她是完成任务的关键线索。但这不重要，要紧的是眼前的情况。
人设‘林芙’肯定看不出来红殇和陶栎桐现在打成什么样了，毕竟根本就看不清两人的动作轨迹，但林芙看得出来。再打下去，红殇会输。
他会直接死在这里。
当然，他现在死不死对任务没什么影响，但陶栎桐现在明显没多少理智在身上，赢了之后的下一个目标就会是她。
倒是不会有性命之忧，但万一被限制了行动就会有些麻烦。
要不要偷偷出手……
蓦然，林芙舒展开的手指顿住，悄悄缩了回去。
来人了。
—
有人说怪物是力量得到了进化的野兽，本质依旧还是那样，野蛮、遵循本能、崇尚暴力。也有人持相反的观点，认为怪物更像是蒙昧时期的人，只是拥有更强大莫测的力量。
陶烁认为这两种说话不算错，毕竟“怪物”其实和“人类”没什么两样，一样的三六九等设立规矩，一样的会有喜欢与不喜欢，只不过自持力量，所以不够“虚伪”。
很难有怪物能一直忍耐着在人类社会做个正常人，所以陶栎桐才会在规则明确的情况下屡屡违禁。
以前是不在乎，这次是为了一个人。
陶烁扭头望向远方。
那么，现在是什么会让他公然违反条令呢？
只能是因为那个人。
陶烁皱眉，腿部发力，眨眼间便从原地消失，速度快得肉眼很难捕捉到残影。
他也一样。
—
“我、...咋突然又来一个？”
“这不是陶烁吗？”
陶烁远远瞧见林芙后，想都没想，立刻便改了方向直奔她而去，在减缓速度快要接近时，却被正在打架的两人齐齐出手阻拦，他抬臂抵挡，然后在下一秒就被拉入了战局。
“……”
很好，从互殴变成了群架。
林芙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眼底却深藏这冷漠。
像是感到很无聊，而这种无聊连不耐烦都够不上。
在打斗中，陶烁不经意间同林芙对上了视线，他动作一滞，差点被陶栎桐直接划破喉咙，幸好及时后撤躲开了。
三人原本都是各自为战，谁那儿有破绽了就打谁，但陶烁却突然开始集中攻击红殇，陶栎桐愣了下，随即便跟上了。
陶栎桐不清楚陶烁怎么突然就开始针对另一个人了，肯定不是为了帮他。但原因不重要，能先弄死一个也是好的，之后再把陶烁送上路就行。
原本红殇就有些不敌陶栎桐，这下两人联手，他很快便落了下风，眼看着两方杀招将至避无可避，他下意识扭头看向林芙——
“小..芙......”
那时候生死一线，他脑子里其实什么都没想，只浮现出一个名字。
最后的一声，或许连他自己也不清楚是想要唤些什么。
她明明就在看着他。
看着他……变成一具无头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