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被注视着的窥视感消失了。
林芙眉梢轻轻挑动了下,靠在男人肩膀上半低着头,眸色幽深一瞬。
*
林芙坐着“人力车”,问系统:‘你有看见什么吗?’
系统回调画面放大仔细观察片刻,笃定地说:“有。”
“好像有一道黑影很快地蹿了过去。”
他尽可能详细地把他看见的描述给林芙听,完了附上自己的猜测:“我感觉像一只猫。”
猫?
哪个品种的猫会有那么长的尾巴。
林芙不置可否,只说:‘再看看吧。’
*
郑勋捷身穿短袖大裤衩,脚踩拖鞋,蹲在屋门口等人,手机举起又放下,很是纠结的样子。
林芙还没回来,他想给她打电话问问情况,但之前打了一次好像已经惹得人不高兴了,他怕再打过去林芙会生气。
但他着实担心,设想了很多种不好的情况,其中有一种就是林芙被心怀不轨的学长骗了,巧言令色,骗得那么单纯漂亮的小芙开学第一天就学会夜不归宿了。
郑勋捷光是想就心脏抽紧,恨不得把那些潜在危险统统替林芙处理干净。
正如此想着,楼道里的感应灯亮了,同时响起的还有哒哒哒的脚步声。
像是高跟鞋踩出来的动静。不是林芙。郑勋捷想。
他记得很清楚,林芙今天早上出门穿的是一双白色为主的网面运动鞋。
但当人影靠近,他下意识地瞥去一眼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穿高跟鞋走路的确实不是林芙,而是个男的。他还见过,是前几天刚签完合同搬进来的租客,当时这人穿的衣服偏中性,也是戴着口罩,他完全没瞧出来这位新租客还有这种爱好。
当然,他没有看不起的意思,他的点在于——你他妈怎么是抱着我的小芙回来的啊?!
而且少女怎么看都不像是愿意的样子。
眼眶红红的一看就哭过,也许还哭得很惨,手也没亲密地搭男人的肩膀上,而是小心翼翼地缩放在胸前,一副想逃离却又避不开的可怜模样……不知道这个女装男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坏事才把人抱进的怀里!
怒火一下子便上了头,郑勋捷噌地站起身,两个大跨步便拦到了女装男前面。
“小芙,你没事吧?”
轻声关切的同时,他不忘冷冷地瞪一眼女装男,双手早就伸出去要将人抱回来,却被女装男躲开了。
林芙还在别人那儿,郑勋捷不敢直接揍上去怕误伤到她,只能勉力忍着,但那股愤怒之情却遮掩不住地从他的神情里冲出来,恨不得当场剁了那个欺负林芙的变态!
“把人放下,”郑勋捷咬牙切齿地警告:“否则立刻给我卷铺盖滚蛋!”
他是房东,他有这样的权利,不过是需要付一些违约金而已,跟林芙的安危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当然,这也并不代表只要女装男照他说的做放了人他就不追究了,等把林芙安全接回来送回房间,他问清楚情况再好好跟他算账!
必要时候,弄死一个人......也不是不可以。
郑勋捷眸色渐深。
林芙被这场突然爆发的冲突整得有点懵,不明白郑勋捷为什么前一秒还在问她话,后一秒就开始向抱着她的男人放狠话了。
所以她只看上去有点呆呆地蜷缩了下手脚,并没有及时出声制止。
大半夜不知道身穿女装去哪儿溜达了的男人也就很顺畅地接了话:“抱歉,不可以。”
先抱歉后否定,语调平和,不听内容的话,似乎礼貌绅士极了。但联系一下他给出回答的“问题”,再结合他身上的着装,单纯用强势傲慢来描述的话感觉并不充分,就...十分怪异。
是那种会怀疑他精神是否还正常的程度。
郑勋捷皱起眉,“脑子有病?”
不然怎么穿女装不说还听不懂人话。
但他不想在这上面和他扯,继续想要去把林芙从女装男那里抱回来。
女装男再次避开了他的手,垂落的目光很冷,是那种不含任何感情的冷,比一只凶猛吃人的野兽都要来得更加残忍。
残忍到,令人看见的第一眼想到的不是危险,而是……死亡。
仿佛生命在他眼中,不具有任何意义与价值,所以可以毫无负担、轻而易举地摧毁。
郑勋捷作为被这样的目光所锁定的目标,周身汗毛瞬间直竖而起,像是身体比大脑更先一步地感知到了危险。
那种...宛如来自食物链上端的危险感。
不自觉地吞咽了下,郑勋捷还没做出反应,便听见女装男说:“让一让。”
他下意识地往侧面一旁跨了一步,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脸色都变了,黑得跟锅底似的。
但这时候女装男已经抱着林芙走了进去,短短两秒,连背影都快望不见了。
“艹!”
郑勋捷怒极骂了声,表情阴沉沉地低喃道:“死变态,今晚就送你去死!”
—
郑勋捷不放心地追了上去,就见女装男已经从林芙房门前离开了。
他目光阴鸷地看了眼女装男的背影,随后像变脸似的,去到林芙房门前,温温和和地敲门询问:“小芙,可以给我开下门吗?我有事问你。”
林芙手上已经拿着睡衣准备去浴室洗漱了,她今天很累,再加上郑勋捷刚才突如其来的暴起吓到她了,她一点也不想给他开门,怕他朝她发疯。但也怕将人得罪了之后追着她咬,只能敷衍地说:“不好意思郑哥,我今天太累了,好困,明天还得早起去学校,有什么事改天再说吧。”
她声音本来就好听,又轻轻地,隔着房门飘进郑勋捷的耳朵里,刮起一阵酥痒。
郑勋捷只能听她的话,但走之前还是忧心忡忡地叮嘱了句:“小芙,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的,有人欺负你也不要怕,我会帮你全部处理干净。”
“你有需要一定来找我,我可能干了。”
里面传来回复:“好的,知道了,谢谢郑哥。”
很礼貌,但也很疏离。
“……好,那我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郑勋捷有些失落地离开了。
—
房间里的卫浴非常小,基本走两步就到头了,转个身都得小心翼翼。而且还不通风,热气升腾,憋闷得人头晕。
林芙洗完澡感觉自己更累了。
她吹干头发后就准备上床睡觉,但刚走两步,这时候房门却又响了。
是谁?
林芙皱着眉看过去,接二连三地被打扰,已经有些不高兴了。
但她胆子小,并不敢发作,也怕万一外面的人是房东呢?刚才她可还一清二楚地听见房东特别凶地拿退房威胁人!
如果房东让她卷铺盖滚蛋,这个点也找不到合适的新房子,她就只能去天桥下睡了……
为了避免这种悲剧发生,林芙不能明明听见了却装聋不搭理,要知道这房间的隔音可不算好,就怕门外的人耳朵灵。
于是她走到门边,耐着性子问:“谁?什么事?”
有些出乎意料的,门外响起的是一道陌生的男音:
“芙芙……”
林芙:“……谁?”
她蹙起眉。
是在叫我吗?这人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门外的人声音低哑,细听上去有些微妙,仿佛正忍受着莫大的折磨一样,时而会从嘴里泄出一丝气音。
他哀求般地说:“能给我你的东西吗?”
“你想要什么我也都可以给你,求你了,给我一件你的东西吧,什么都行。”
林芙听着觉得简直莫名其妙,有病,跟变态似的。
……最近变态怎么那么多?还都被她给碰上了!?
林芙想干脆让他滚,但最后还是“从心”地选择得体拒绝:“不能。”
她肃声拒绝,却看不见门外那个又高又壮、像头熊似的男人已经贴在了门板上,高挺的鼻梁一个劲儿地往门缝里按,很是急迫病态的模样,像是只要能挤进去,就算骨折粉碎都没关系。
“芙芙,”他极力嗅闻着,半是焦急半是喘息地说:“你好香啊。就给我一件东西,让我闻一下、再舔一舔,不然我真的会疯的……”
林芙却被惊呆了。
她微微睁大了眼,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见了什么。
这个人、这个人简直不要脸!
“…你变态啊!”她又气又是惊恐地喊出这句话。
门外的人听出不对,浑身都僵住了。
怎么办怎么办,他好像把他命中注定的配偶惹生气了!
“芙芙、芙芙……”他连声喊着:“你别生我气,我、我不要了,我不敢再要了,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说到后面,他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很脆弱的样子,只这样就像是要被吓哭了。
不好。
林芙很生气地表示,他得如实地回答完她的问题,她再考虑要不要原谅他。
门外的男人忙不迭地应了下来,然后……然后那扇门就毫无预兆地在他面前打开了!
他怔住,差点被扑面而来的香味香晕过去。
“芙、芙芙……”
他有些口齿不清地唤了声,脑子也越发不清醒了。
面前那只小小的、可可爱爱的美丽配偶一手拿着本子一手拿着笔,目光平淡地朝下方瞥了眼,他脖子都红了起来,她却没管,声音轻轻柔柔地问:“名字。”
克斯利亚一愣,随后有些激动地如实相告。
这名长相英俊、带有明显的西方面貌的男人明明应该是凶狠且冷酷的,此时却咧嘴笑着,还笑得有些傻气。
芙芙问他名字,是不是也对他有意思?他接下来可得好好表现,争取让芙芙同意他的求爱!
于是,接下来的每一个问题克斯利亚都回答得认真且详细,还恨不得把本子和笔拿过来自己帮忙写,很是心疼心上人那白嫩嫩的手指。
林芙合上本子,抬头冲等待她下一个问题的男人小小地笑了下,“很乖,我原谅你了。”
然后在男人被迷得晕头转向之际,“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要睡觉,别打扰我。”
房门毫不留情地在面前关上,要不是克斯利亚身手敏捷躲得快,差点就正面撞上了。
“芙芙……”
克斯利亚有些委屈地喊,没得到回应。
他想挠门,但怕打扰到林芙睡觉,所以还是什么都没做。还好刚才门开了,他趁机吸了好多好多芙芙身上的香,能勉强熬过今天。
克斯利亚忍得很辛苦,但又感觉好幸福。
他低声和林芙道了句晚安,随后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回了自己房间。
他必须得处理一下,不然真的发起狂来很可能会伤到林芙。
他不想给她带去丝毫痛苦。
*
林芙坐在床上,和系统一起看着只差图片就能完成的图鉴第二页,不约而同地沉默着。
片刻,系统缓缓出声:“这难道就是久违了的...白给?”
林芙的想法很实际:‘得找个机会看一看他的原型。’
指尖一转,轻轻翻过一页,图鉴第一页赫然印有人鱼溯夏的彩色画像。
应该是只要见到了哪个怪物的原型,图片就会自动出现在图鉴里,这也就会造成信息作废、或者不得不去探查危险度更高的怪物的情况。
为了不让今天晚上顺利收集到的信息浪费掉,间隔时间越短越好,最好明天就逼出克斯利亚的原型,并在此之前不“目睹”任何其他的怪物原型。毕竟她现在并非百分百清楚图鉴收集的规则,万一第二只目睹的怪物就会占据第二页的图片的话……写上的字可是擦不掉的。
林芙把图鉴放好,关上灯。
之前做好的表得用一用了。
*
夜深人静,躺在小床上的少女早已睡熟了。
大热天的开不起空调,床边放着个不大不小的风扇正辛勤工作着,匀速发着响。
有什么声音藏匿在电风扇的响动声里,悄悄往床的方向挨近。
借着微薄的亮,能勉强看见,好像有一条什么...细长的东西攀上了床脚,正十分缓慢地往上走,像是想要爬到躺在床上的人的身上去。
……不,不止一条。
从四面八方而来,从床周边涌来,仿佛是想要将床上的人包裹成一个茧一样,那画面怪异极了!
而更奇怪的是,慢慢地,那一条条东西竟开始变换起颜色,变成了......粉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