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伺候的人吓得不敢动,任由茶水溅在衣裙上。
慕正其被打得险些丧命,如今已经有些好转了,听到侯府要将蔓蔓认入宗祠后,气得差点吐出一口老血,但也只能拿茶杯发发气。
来看儿子的慕老夫人手里缓缓转着佛珠,沉默了半晌开口道:“侯府和我慕家的姻亲关系,他镇远侯不认也得认,而且他女儿只能是我慕家的妾,孙女必须是庶女。”
她一生要强,即便是有意攀侯府这门亲,也不愿被人骑在头上,只有坐实了叶轻语妾的身份,她在侯府说话才能硬气起来。
“你是那个丫头的亲生父亲,我是她的亲祖母,这血缘关系是躲不掉的,到时候她不想回来也得回来。你好生静养,过几日我带你去侯府接那丫头回来。”
听闻此话,慕正其紧皱眉头,他不知道老夫人是什么意思,自己这个样子过几日怎么能去侯府。
慕老夫人知道儿子在想什么,问道:“镇远侯那日闯我慕府,将你和陈氏打得下不了地,你可知我为何隐而不发?”
慕正其摇头,那日他被打得昏了过去,后面一直发烧,今日才醒过来。
在知道老夫人没为自己出头后,还恼了一阵,刚才摔茶杯也有这个原因在里面。
“你们下去吧。”
老夫人遣走了服侍的人,只留了身边的齐嬷嬷。
等人都走完了,她冷哼了一声:“镇远侯如此跋扈,不将我慕家放在眼里,看着你被打得只剩一口气,我当时就想去找柳林江拼命。
但侯府势大,我就算是告到圣上那儿,也无法撼动侯府一分,毕竟陈氏平日里对那丫头确实太过分了,我们即便有理也占不了多少。何况圣上对侯府偏心,世人都知道。
如今我们两家有了姻亲,就算是个妾,那留下的孩子也是我慕家的,这点就算是圣上来了也改变不了。
我们眼下只需要坐实了这件事,让侯府不得不为了那丫头替你的官位、替慕家奔走。
其儿你带着伤去,则更向大家展现我们的诚意”
母子连心,她看着儿子满身的伤,心痛极了,对侯府也恨得牙痒痒。
但为了慕家的往后,她不得不好好地利用侯府的关系,让侯府知道只有慕家好了,那个丫头才能好!
等侯府没有利用价值了,再报仇也不迟。
老夫人的话说完,慕正其算是懂了,身为父亲,不顾身体有伤还要亲自去接女儿,让大家看到他对女儿的疼爱。
届时所有人都站在他这边,侯府就算是不想,也不得不让他们将人带走。
他欣喜道:“只要将那丫头接回来,侯府就可以任由我们拿捏,凭着侯府的势力,到时不止是尚书,当首辅都不成问题啊!”
还没等他高兴完,老夫人话锋一转:“不过镇远侯将人接回去后一直没有挑明我们两家的关系,说明他对我们的怨气还没有消,想进侯府肯定不会那么顺利。”
“那怎么办?”进不了侯府,还怎么将两家的关系公之于众。
老夫人走近,坐到床边道:“这个你放心,我已经想好了,眼下你先养好伤要紧。等那丫头回来后,要让她知道慕家是她唯一的仰仗,只有为慕家谋划,才能过好日子。
你彻底出人头地后,就把她嫁给可以巩固慕家势力的人,人品好不好无妨,只要有用就行,也算是回报慕家对她的养育之恩了。”
她手里转动着佛珠,一切都说得心安理得。
仪湘院内,一个小丫鬟哭着跑到院子里,屋里传出陈氏的骂声。
“下贱胚子,换个药都毛手毛脚的,疼死我了!”
陈氏想着若是宋嬷嬷在的话,定会照料得比这丫鬟好。
宋嬷嬷那日也被拖出去打了,好在身子骨好,硬是扛了下来,现在还在养伤。
扶香没这么好的命,打了一半就没气了。
平时都是她们两人服侍陈氏,也最得陈氏的心,如今这样也只能换新人过来先伺候着。
慕挽在院子听见陈氏发怒的声音,先是被吓得退了一步,然后在嬷嬷的鼓励下走了进去。
“娘,挽儿来看你了。”
她声音柔柔软软的,听得陈氏心情好了许多。
见女儿来了,陈氏换上柔和的目光道:“挽儿,快来让娘瞧瞧,这几日娘身子不方便,就没去看你。”
房间里弥漫着浓浓的药味,慕挽觉得有些刺鼻,眉头微蹙,不由自主地捂上了鼻子。
女儿的这个动作刺痛了陈氏,她本想好好和女儿说说话的,却被对方嫌弃了。
可转念想到女儿本就不喜喝药,自然对药味会有些排斥,心下就释然了些,她让人搬了张凳子在床前,唤道:“来,坐在娘身边。”
床上的药味更浓,刺得慕挽不想上前。
她动了动身子,却没有迈出脚步,明显看出来不想过去。
由于是趴在床上的,陈氏并没有看清慕挽的动作,以为女儿正在走过来。
可等一会儿,慕挽还是在原地,动都没动。
陈氏有些纳闷,她问道:“怎么了?”
话一说完,慕挽却哭了起来,豆大的眼泪往下流。
“我的娇娇这是怎么了?娘不疼,娘不疼的。”
陈氏以为慕挽是因为看见了自己的伤口,心疼她才哭的。
哪知下一秒,慕挽却哭着说:“娘身边的味道太难闻了,挽儿,挽儿不想过去。”
陈氏的脸在听到这话后瞬间僵住了,女儿是在嫌弃她吗?
看见她后没有一句关心的话,只说她身上的味道难闻?
慕挽身边的嬷嬷发现母女俩之间的不对劲,立马推了推慕挽道:“小姐,夫人受伤了,很疼很疼的,您去亲一亲夫人好吗?这样夫人才能好得快,不用再抹这些难闻的药了。”
“我不要!”
慕挽抹着眼泪推开嬷嬷的动作让陈氏伤透了心,这就是她娇养出来的女儿,因为不喜欢药味,就不愿接近她。
陈氏满眼失落道:“把她带走吧。”
慕挽被带出去后,屋外匆匆进来了一个丫鬟,她朝着陈氏耳语了几句。
陈氏听后眼里满是惊愕,她忘了身上还有伤,猛地起身,不小心拉扯到了伤口,疼得又趴了回去。
叶轻语那贱人居然是镇远侯的亲女,那小贱种就是镇远侯的亲外孙女?!
不,她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