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子元低头,正好看见小外甥女仰着头看他。
他蹲下身子停在刚好可以和她平视的地方,柔声问:“怎么了?”
蔓蔓奶声奶气地道:“外祖母生病了,我可以去看看她吗?”
知道她在关心外祖母,柳子元摸了摸她的头道:“可以,但是现在外祖母那边很乱,舅舅没办法照顾到你,万一被人撞到磕伤了的话就不好了。
舅舅等一会儿再来接你,好吗?”
蔓蔓点点头,没有纠缠着要去,因为她知道不能去添乱。
其实她明白外祖母是因为娘亲的事伤心才生病的,但为了不让舅舅也伤心,她故意没有提。
等柳子元走了,方嬷嬷便开始将带过来的东西拿了出来,梨宝被她放在床上。
除了衣物外,最重要的就是亦尘送给蔓蔓的文房四宝和夜明珠了,得找个地方好好放着。
蔓蔓想起还没有给师父说今日的事,趁着嬷嬷在忙便悄悄来到院子里,结印施展传音术。
这是亦尘走之前教她的法术,为的就是方便联系。
每一个传音术都有其独特的印记,这样就可以联系上自己想联系的人。
结印完成后,蔓蔓试探地唤了一声:“师父。”
话音刚落,耳边便传来了亦尘的声音:“怎么了,小徒弟?”
听到师父的声音,蔓蔓忽然觉得他走了好久,明明昨天才离开的。
压下心里那一丝想念的情绪,小蔓蔓小声道:“师父,现在我在院子里和你说话,不能说太大声噢。
我想告诉你,我有外祖父、外祖母、舅舅啦。”
那边沉默了一阵,随后传来亦尘的声音:“小徒弟有真正的家人了,为师恭喜你。”
“真正的家人?”
“嗯,他们会为你担心、为你难过、为你高兴,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包容你的一切,是你永远坚实的后盾。”
“那师父也是我的家人,对吧?”
蔓蔓等着亦尘的答话,可对方一直没有说话,她有些失落,难道师父不想做她的家人?
“对,师父也永远会是你坚实的后盾。”
蔓蔓开心地嗯了两声,突然,手腕上的玉自己动了两下,一个许久没听见的声音响起。
“靠,糟老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恶心,我好不容易才醒过来,又要被你这句话给弄吐了。”
蔓蔓惊喜地唤道:“空羽!”
传音术那边亦尘悠悠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小玩意儿醒了。”
空羽晃动着小身子,大喊道:“你叫谁小玩意儿呢?小心小爷一个左勾拳袭击你!”
亦尘:“还是这么聒噪。过段时间便是收服土灵的日子了,小徒弟,你可要好好修炼,为师过两日便回来检查。”
“嗯嗯,今日我可是用灵力自己将水缸打破了呢。”
“自己将水缸打破?发生什么事了?”亦尘立马听出了不对劲。
对方是师父,不像嬷嬷那么脆弱,蔓蔓觉得说出来也没有关系,便将陈氏带了个道士来院子里,对她贴符,把她按在水缸里的事说了出来。
“本来我很慌的,但是想到师父说的凡事都要静下来想办法,便静下心来,后面想出将灵力集中在掌心,然后打在水缸上的办法,这才脱了身。”
空羽听后对着亦尘就是一顿输出:“糟老头,我不在的时候你怎么能丢下蔓蔓一个人?你知不知道现在的她还没有成长起来,随时都可能挂掉的。
你是怎么当师父的,我看你就是人老了,做事也不周全了。”
亦尘:......
蔓蔓护师道:“空羽,师父是有事情才离开的,你不要怪他了哦,我也可以自己保护自己的。”
“但是......”
空羽还想说什么,却被蔓蔓用小手一把捂住玉的这个动作整无语了。
“蔓蔓,你不会觉得把这块玉捂严实了我就不能出声了吧?”
“哈?不是酱紫的吗?”
蔓蔓一懵,话都说不利索了。
“当然了啊,我可是灵器,不需要靠这块玉发声。”
“噢。”蔓蔓吐了吐小舌头:“对不起。”
“小徒弟。”许久没说话的亦尘开口道:“我过两日便回来,到时候再和你好好说说收服土灵的事,我这边有事要去处理一下。”
说完亦尘那边就没声音了,听到师父去忙了,蔓蔓解了印,站起来拍拍坐在地上时沾上的灰尘。
刚刚她站着有些累,便一屁股坐了下去。
回到屋里后,见方嬷嬷还在收拾,打算帮忙,却被叫去好好休息。
蔓蔓看到方嬷嬷手上有一块乌青,那应该是当时被按在地上时弄出来的。
她不动声色地靠近嬷嬷,想要治好这伤。
和师父最开始学的便是治疗术,这种小伤对她来说已经不是问题。
可方嬷嬷从这走到那,有从那走到这,不带停的。
蔓蔓一直找不到机会,于是她打算等嬷嬷睡着后再行动。
到了快用晚饭的时辰,柳子元那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仍旧穿着黑色的长袍,衬得整个人俊朗帅气。
看到舅舅,蔓蔓首先想到的是外祖母的身体。
在得知外祖母身体无恙并且醒了后,她便想马上去看看。
柳子元过来本就是要带蔓蔓过去的,等看完后就直接去用晚饭。
于是当下他便带着蔓蔓朝季氏住的褚玉院走去,方嬷嬷则跟在身后。
进了院子,他们便见张静慈走了出来,她是去看药煎好了没有。
柳子元和她简单地说了两句,便带着蔓蔓进了屋。
屋里很安静,季岚靠在床上,柳林江在陪着她小声说着话,丫鬟婆子都在屋外候着。
看到蔓蔓来了,柳林江朝着她挥挥手,让她过去。
蔓蔓听话地走了过去,看着季岚道:“外祖母,您要快点好起来,您生病了我会心疼的”
季岚擦了擦眼角的泪,她刚才哭了一场,在柳林江的劝慰下才好了许多。
她强笑道:“好,外祖母一定会好得很快的。”
她向来不是一个矫情的人,经历过血腥沙场,也见过许多生离死别,知道死者已矣,人要往前看。
只是人非草木,女儿没了,对她来说犹如晴天霹雳,她需要时间去接受这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