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嫁过去后,冉家人在回门的那天把家里布置得很喜庆,就等着她回来。
谁料左等右等却只见段全一人,并且被告知女儿后悔嫁入段家,当夜便跑了。
他们本不信,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女儿,怎么会突然反悔逃跑。
可他们去段家把那翻了一个底朝天,却连女儿的影子都没见着。
只是在婚房里找到了一封书信,上面写着她虽然爱段全,可想了想还是受不了以后会被困在这一方天地一辈子,想要出去走走,叫他们不要找她。
其实女儿一直很喜欢自在的生活,想要出去看看。
可李氏觉得,女子就应该学学女红,识得几个字,看些书练练心性便好。
太过抛头露面是不成的,会被邻居说闲话。
想到定是女儿被自己拘着久了才突然出走,李氏急火攻心,在床上躺了几天。
冉明朗原本是不信妹妹会做出这种事来,因为她不是那种不当面说一声就离开的人。
可那信里的字迹与妹妹的毫无差别,信上还留着她惯用的兰花香。
尤其是信的落款处留了只有他们兄妹俩才知道暗记,本来是平日里的一个小乐趣,没想到却成了让他不得不信的证据。
冉青怀疑段全做了什么,还去报了官,官府也查不出来,见到那书信也认定是冉宁乐自己出走,与段全无关。
至此,冉家人别无他法,只能寄希望于人是真的出逃,只为了能自由地生活。
为了找到女儿,冉家打算倾尽财力,哪怕是一点儿消息对他们来说也是莫大的安慰。
可每次得到的消息都是假的,好在冉明朗及时制止,怕人还没找到,冉家就垮了。
鬼姨姨环顾四周,先前她没注意,这才发现家中摆设与她离家前有很大的不同。
“爹,您的玉器……”
那些本来放在正厅撑门面的上好玉器一个都没了,换成了普通的陶罐。
那些玉器可是爹爹最得意的东西,每次有宾客来都会带着观赏一番。
没想到为了她,却将这些玉器都……
还有,娘最喜爱摆弄的珍稀花草,兄长酷爱的名家字画……都没了。
就连娘穿戴在身上的东西,款式都和十年前一样。
眼泪在鬼姨姨的眼眶中打转,爹娘、兄长关爱她如此,是她愧对了他们。
见女儿欲哭的表情,李氏忙道:“那些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只要有你的消息便好。
宁乐,你是我们最宝贝的女儿,什么都比不上你重要!”
被自家夫人推了一把的冉青才反应过来,忙说着:“对对对,那些玉器哪能和你比,自然是你最重要。”
再好的玉器都抵不上他的宝贝女儿,他也很在乎女儿,只是不善言辞罢了。
爹娘的小动作鬼姨姨看在眼里,她含着泪忍不住笑了笑,这么多年过去了爹爹和娘亲的感情还是那么好。
蔓蔓那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盯着冉家其乐融融的样子,从没真实地感受过亲情的她沉默不语。
忽然一个温暖的大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她抬头望过去。
亦尘正垂眸看着她,眼神柔软。
“师父,为什么爹爹讨厌我呢?”
她也是爹爹女儿,爹爹不应该和鬼姨姨的爹爹一样觉得她重要吗?
她还记得爹爹踢她的样子,表情是和夫人见到她时一样,很讨厌她的表情。
亦尘的手顿了顿,声音轻柔:“因为他不知道小徒弟你有多好,等以后他后悔了,说什么也不要原谅他。”
他在来冉家的路上忍不住偷偷算了一卦,卦象显示小徒弟后面将会遇到一个很好的机缘摆脱现在的生活。
虽然不知道这个机缘什么时候出现,但是只要小徒弟能过得好,他是喜闻乐见的。
蔓蔓点点头,她心里想的是要努力跟着师父学习法术。
到时候带着嬷嬷离开,再也不要见到那些欺负她们的人了。
鬼姨姨本想擦擦眼泪,刚要抬手,想起自己是鬼不用擦。
她吸了吸鼻子,问道:“爹,段全怎么会出现在这?”
既然都对段全有怀疑了,怎么会容忍他进冉家的。
冉家人面面相觑,冉青叹了一口气。
那段时间段全不计前嫌到冉家帮忙,并说他永远都会是冉家的女婿,惹得街坊邻居都在夸赞他们有一个好女婿。
后来女儿隔段时间就会放一封信在门口说自己去了什么地方,还留了当地的东西。
冉家人心里有了念想,时间一长,对段全的芥蒂也小了许多,渐渐地接纳了他。
而冉青夫妇为了祈求女儿在外平安,每日都要去寺里烧香,求佛祖保佑。
十年如一日,从不间断。
李氏抹了抹眼角的泪道:“若不是今日这位道长带着宁乐出现,我们还不知道要被那畜生骗多久!”
亦尘挑了挑眉,也没有否认自己道长的身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蔓蔓见师父没有否认,也就乖乖地没说话。
冉明朗:“如今看来,宁乐留的书信定是段全准备的。”
“他会模仿我的字迹。”
鬼姨姨在发现段全会模仿字迹时还惊讶了一阵,不过想着人总会有自己擅长的东西,便也没有多想。
乍一听到这信息,冉明朗很是惊讶:“怪不得,那字迹和你写的一模一样,也是你告诉段全每次落款时会将乐字做一个小小的改动吗?”
“嗯,当时他见到了问我,我便告诉了他,后来忘了给兄长你说。”
若是早点告诉兄长的话,段全就不会骗他们这么久。
说到底,是自己太相信段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