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漆漆的驾驶室中,车载电台的荧光微弱的亮着,车厢与驾驶室内都被音乐所充斥,驾驶员的位置上,一位金发少女在座位上蜷缩着,小脑袋随着音乐的节拍轻轻的摇晃。
“哗———”先是车厢门被拉开的声音,再是车门被拉开,一个黑影闪身钻进车里。“这次怎么这么磨蹭?”金发少女歪着脑袋看向塔莉兰亚,声音清脆悦耳,正是刚刚塔莉兰亚耳机中的声音。
“有点小麻烦,我开车,后厢有伤员。”塔莉兰亚也没管金发少女什么态度,一屁股就要往驾驶座上坐,金发少女尖叫着连忙跳下座位,“臭女人,态度给我放好一点!”金发少女愤愤,气的重重的踏着步子踢开门进入后车厢。
少女自一片朦胧的混沌中睁开眼睛,刺目的白光令她感到眼睛分外不适,周遭的事物暂且一片模糊不清。“这是...”少女轻声呢喃,待到视线重新聚焦后,本想起身观察四周,可腹部的剧痛令她放弃这个行为,只得平躺着轻轻喘息。
少女感到有人在看着她,顺着视线观察过去,她一头蓬松的金发披散到臀部,一双湛蓝如湖水般的眸子镶嵌在柔和俏丽的脸蛋上,如同亚洲人小巧标致的五官,欧洲人般立体好看的骨相和苍白的皮肤,让少女不禁感叹眼前这人就像是漫画里的人物一样。
“罗莎,情况怎么样。”塔莉兰亚推门走进后车厢,“挺好的啊,需要休息一段时间,但是你先跟我过来。”少女从而得知了这金发少女的名字,但是这熟悉的声音却因为角度问题无法看过去。
“怎么?”塔莉兰亚被脸色不怎么好看的罗莎领到前车厢。“坐下!我先不问为什么,说吧,孩子爸爸是谁。”罗莎的面色相当难看,眉目发黑,死死盯着满脸疑惑的塔莉兰亚。“啊?”塔莉兰亚的脑回路一下被罗莎这问题打的稀巴烂,一时竟未反应过来。
“你什么时候有的她!她爸是谁啊!”罗莎白皙的小脸板的铁青。
“什么乱七八糟的?”塔莉兰亚脑袋立马理解了她的意思,脸色也马上黑的和锅底似的。“这不是你的私生女?”罗莎一副审问的样子。
“你想让我几岁怀上她呢?”塔莉兰亚冷哼一声,狠狠的弹了罗莎的脑袋一下。
“哎哟!臭女人。”罗莎捂着脑袋,眼泪都被塔莉兰亚这一下弹了出来。
“她运气不错,没有弹片留在她体内,左臂有道约5cm的撕裂伤,右手手心伤口也挺大的,有点玻璃碎渣,都取出来了。”罗莎立马就把话题岔开,打破了这个尴尬的局面。“但是你也应该回答我的问题,她是谁?”罗莎盯着塔莉兰亚斗篷下的脸。
“路边上拾的。”塔莉兰亚潇洒的丢下这么一个让罗莎瞠目结舌的理由,推门就走进了后车厢。
车辆发出还有二百米就驶出自动驾驶区域的提示音,让罗莎没办法追上去盘问清楚,只能委屈的咬咬嘴唇,坐上了驾驶座。
少女依稀能听到门外的两人交流的声音,她挣扎着从病床上坐起来,可身体传来的剧痛和绷带的束缚让这个动作耗去了少女的大半体力。
“不错,看起来还能动?”随着清冷又有磁性的女声出现,少女扭头看着刚走进来的塔莉兰亚。
“直入正题吧,你因为我的关系中枪,因此,我可以给你两个选择。”塔莉兰亚说着,在少女的床边坐下,少女虽然看不清她的脸,但是能明显地感觉到一道锐利的视线在盯着她。“一,一大笔钱,足够你以后的生活优渥无忧。”塔莉兰亚顿了一下。把一张卡片放在了她的枕边。“二,以后的生活会艰苦异常,刀口上舔血,丢命是随时会发生的,只能暂时活下去,没有优点。”塔莉兰亚轻描淡写的说出了这能决定少女人生走向的两个选择。
少女看着塔莉兰亚,塔莉兰亚也在观察着她,在明亮的灯光下,塔莉兰亚得以看清少女的面孔,苍白无血色的粗糙皮肤,甚是稀少的碧绿瞳孔,五官精致且小巧,就像是一个精致且脆弱的玩偶。她苍白的唇在轻轻颤抖:“为什么?”几个字从她干涩的喉咙里蹦了出来。
“我不能剥夺一个人想活着的信念,当然,是在我没理由杀她的时候。”塔莉兰亚的声音依旧冰冷,让少女感到一丝不寒而栗。
她沉默了,这两个抉择截然不同,在普通人的眼里一定会去选择那条平坦稳定的路,她也想如此选择。但是眼前的人语气似乎非常不想让她选择第二条路,塔莉兰亚的声音中有着轻蔑,傲慢。
当然,这可能是少女自己脑补出来的。
“第二种。”少女的答案令她自己都感到心惊。“我怎么会...”少女心中波澜大作,她自己并未真的下定决心,但是因为塔莉兰亚冷漠的语气,她的身体已经代替了她的大脑做出了回应。
“你叫什么?”塔莉兰亚耸了耸肩,也没说什么,只是问了少女的名字。
“我叫...我是...缇塔。”实际上少女的记忆十分混乱,在一团嘈杂之中,只能依稀记得起这个名字。
塔莉兰亚将兜帽退下,一缕银色的光辉在炽光灯下绽开。缇塔这也才能真正看到塔莉兰亚的容貌。
银色的中长发,一对猩红色的眸子如同有红酒在其中流动一般,瘦削立体的脸庞,肤色分外白皙,因为长期的风霜似乎有些粗糙。她整体透着一种冰冷的美丽,就如同一朵用冰晶雕刻成的玫瑰,美丽且有着致命的诱惑力,但是却冰冷不可靠近,拒人于千里之外。
“我是塔莉兰亚。”见缇塔的眼神都有些呆滞,塔莉兰亚轻咳一声,这才让缇塔反应过来。
"那你是?"
“军人?雇佣兵?杀手?谁又说得清楚。”
约莫二十分钟之后,车子的轻微摇晃终于停了下来。“自己能走吗?”塔莉兰亚率先打破了这持续了很久的尴尬气氛。“嗯”缇塔点点头,身体传来的疼痛甚是难熬,但缇塔对眼前的女人仍然有着几分警惕和胆怯。
“啊!”缇塔的动作可能太大,牵扯到了小腹的伤口。这无疑是对缇塔脆弱精神的又一次重大打击。眼见要跌倒,缇塔却摇摇晃晃站不稳,眼看着就要脸着地了,缇塔也只能闭上眼睛等着咚的一声了。
预想的疼痛似乎并没有如期而至,“第一,永远别逞强。”缇塔睁开眼睛,塔莉兰亚已经扶住了她,缇塔脸一下就红了,只能点了点头蚊子一样说了声:“明白。”
十多厘米的身高差距,让塔莉兰亚只能稍微弯下腰才能正常的架着缇塔走。 塔莉兰亚索性直接一把就把缇塔横抱了起来。当然,虽然塔莉兰亚尽可能的放轻动作,但还是难免会牵动缇塔的伤口,缇塔的小身板立马就僵住不敢动了,甚至有些害羞。塔莉兰亚的怀抱有着甚是浓厚的安全感,让缇塔不禁将身体贴的紧了些。
塔莉兰亚抱着缇塔走出车子,罗莎一言不发的跟在塔莉兰亚身边,周围很黑,说是伸手不见五指也不为过。
突然,一条黑漆漆的枪管抵在了塔莉兰亚的后脑。
“不许动!”一个很容易就能听出来是在刻意压低音调的声音响起,这让缇塔以为追兵早就在这里埋伏了,浑身的汗毛倒竖,甚是惊恐。
塔莉兰亚无动于衷,连罗莎都是一副悠哉游哉的样子。
“无聊。”另一个好听的声音连带着被打开的灯光一同出现。那位“伏兵”也现出了真容。缇塔悄悄地探头看去,她看起来好像也就二十几岁的样子,小麦色的皮肤,稍长一点的短发加上清秀的面孔,倒是个运动系的美女。
“嘁,天天绷着张死人脸,难怪你老得快。”女孩做了个鬼脸,将那支假手枪放进枪套。
“欢迎回来,这位是?”那个好听的声音再次响起,缇塔转头看过去,她是标准的东方美人的样子,黑色的头发扎成一条马尾辫。
塔莉兰亚耸了耸肩:“介绍一下,那个无聊的家伙叫江夏,炎夏人。这位是岛川崎,霓虹人。那个小不点是罗莎”
“你才是小不点!!”罗莎银牙紧咬,恨不得狠狠的在塔莉兰亚身上啃一口的模样甚是“凶恶”
塔莉兰亚无视了正在跳脚的罗莎,向江夏和岛川崎介绍起了缇塔。
“啊,这就是罗莎打电话让我收拾个新房间的理由啊。”江夏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岛川崎也没说什么,给塔莉兰亚指了指二楼的一个房间。
“喂喂,这不会是她闺女吧??啊?”见塔莉兰亚抱着缇塔从电梯上去,江夏却发出了这般和罗莎当时一模一样的问题。
“是吧!!我也觉得挺像的!”罗莎立马就把小脑袋点的和小鸡啄米似的。而岛川崎看着正在热烈讨论的两人,摇了摇头还是选择不参与这些八卦话题了。
另一边,塔莉兰亚小心翼翼地把缇塔放在房间里已经铺的整齐的床上,缇塔的身体很清,从塔莉兰亚的观感上她可能还不如一小捆柴草重。
“她们会不会觉得我不堪一击,非常弱小。”一直甚是安静的缇塔,在塔莉兰亚即将带上门出去的时候突然发声。
“没错。”塔莉兰亚稍一犹豫,还是选择说了真话,“客观来说,她们这么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你觉得不服吗?大部分情况下,这些情绪是最没有用的东西。”塔莉兰亚盯着她那对绿色的眼睛。
“好好休息,三个月时间,起码你要能把体术最差的岛川放倒,罗莎会教你。”或许是看见了缇塔那攥紧的拳头,塔莉兰亚也没太打击缇塔,说完就带上门出去了。
缇塔见塔莉兰亚关上了门,浑身像泄了气一样瘫在床上。柔软的床,干净整洁的环境。与缇塔之前十几年经历的脏乱,寒冷相比显得有些不真实的梦幻。
思绪和记忆混杂成一团,缇塔深吸了一口气放空了大脑,倦意和身体的疲惫如同潮水一般涌上,缇塔缓缓闭上眼睛,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