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姿势限制，尤慕力道不重。卿璟楷甚至连脸都没有偏移。但他见尤慕溢满泪水的一双星眸，心里住着的野兽好像突然泄了气。他有点慌，不敢直视尤慕眼里的恨意。连忙俯身吻着她的眼睛，试图用舌头卷走她的眼泪。
尤慕一把推开他：“别碰我。”
卿璟楷固执的按住尤慕，只是不再吻她。而是伸手摩挲着她沁血的唇角，神色带着几分疯狂：“我的。”
尤慕挥开他的手，态度决绝：“钥匙给我！”
卿璟楷红着眼，暗哑的声音带着浓烈的冷沉：“我不同意。”
尤慕沉默一瞬，用力推开身上的男人，迅速站起身理了理衣服。她面色冷淡，声音裹挟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坚定：“我今天一定要离开这里。卿璟楷，你真的不放我走？”
卿璟楷一边手肘撑在床上，侧身从下往上看向尤慕。她冷傲的面容不带一丝温情，灼的他眼睛发痛。
“你还会回来吗？”
尤慕敏锐察觉到他语气里藏着的一丝微弱颤抖，竟从这句话里听出些许软弱。
她心里笑自己真是疯了！
尤慕想定，神色一凛。然后匆匆朝浴室跑去。
卿璟楷以为尤慕想跑到阳台，又想着她不可能不明白只要腿上的锁链不取下来，她根本哪都去不了。
就在这思考的两三秒间，尤慕已经抄起书架上一个亚克力摆件冲进洗手间里。
卿璟楷心下一惊，迅速飞奔上前。
“哐啷——”
尤慕一把砸碎浴室里的镜子，在卿璟楷冲上来之前飞速捡起一块碎片。
她放在自己大动脉的位置，甚至不惜用力割出一道血痕：“卿璟楷，我要出去。”
卿璟楷目眦欲裂的看着这一幕，屏住呼吸放低声音说道：“尤慕，你别这样，太危险了。你把东西放下，我们好好谈谈。”
“钥匙给我。”尤慕一脸冷漠。
卿璟楷看着尤慕手上脖子上都是血，颤抖着手伸进口袋摸索着。
几秒后，一把金色的钥匙静静躺在卿璟楷掌心中。两人对视了几秒，尤慕才垂下捏着碎片的手，镇定的上前拿起那把钥匙。
卿璟楷连忙攥起尤慕的手腕把她掌中的碎片扔掉。满眼都是她掌心，手指和脖子上的伤。他的眼睛比尤慕一手的血还要红。
尤慕只是无言的甩开他，蹲下身解着自己脚踝上的锁铐。
“你流了很多血，我给你包扎一下。”卿璟楷拉住尤慕，满眼疼惜。又带着几分不甘，低声说着，“你明知道只要哄哄我，我什么都答应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伤害自己。”
尤慕什么也没说，越过卿璟楷径直往前走。
其实她也很想问，为什么在极端冲动的时候，自己笃定卿璟楷一定舍不得她受伤。
而卿璟楷的反应也讽刺着尤慕，让她又痛又涩。
卿璟楷见尤慕就这么离去，感觉全身血液凝固一样冷。直到看见尤慕手上的血顺着流了一路，这才又咬咬牙，拔腿上前。
他一把抱起尤慕，故作冷傲道：“就你这样还没出大门就贫血晕倒了。包扎一下再走。否则我就把你打晕留下来。”
卿璟楷以为尤慕会说什么，低头却见她只是沉默的垂首。即使这样，他心里也不由划过一丝苦涩的甜蜜。
在两人的关系中看似自己掌握主动权，但其实卿璟楷从来都斗不过季尤慕。
因为根本没法斗。
*
卿璟楷不止帮尤慕消毒包扎了伤口，知道她要去青阳县后还执意要送她。
青阳县离这里几百公里，是珑城边界靠海的一个小县城。自己开车起码要四个多小时。那里有慕氏最大的一家综合疗养院，尤慕想立马去看她的养父。
“天很晚了，那么远也不好打车。我送你。”卿璟楷固执的看着尤慕，忍不住补了句，“不答应就不许走。”
尤慕手受伤没办法自己开车，这么远确实临时打车确实不太方便。她犹豫了下， 便没再拒绝。
开车的是陈理，他刚碰面便察觉到两人气氛诡异，有些庆幸今天特地开了辆带隔板的。
后座，尤慕跟卿璟楷在密闭的小空间里不发一言，气氛便显得愈发沉重。
不过尤慕一直埋头看手机，也根本没心情顾那么多。这几天没处理信息，除了公司一些事情，严妍和严衍他们也发来不少问候。因为没回，两人到后面语气也有些担忧。尤慕一一简单回复，并说自己临时有急事回垣城了，要过几天再联系。
然后又发信息给厉明屿简单说了下自己的情况。
最后才翻出慕少辜的微信。
她言简意赅的回道，如果季暖阳出事，自己无论如何也会为他讨个公道。
慕少辜好不容易等来尤慕的信息，看见这么一条警告，气的直接把手机砸了。然后又意识到不对劲，打电话给疗养院那边，才知道季暖阳摔伤骨折的事。
他脸色有些阴郁。虽然自己一直威胁尤慕，但他根本没想对季暖阳下手。现在阴差阳错，尤慕肯定把账算到他头上。
如果不是意外，那知道季暖阳的事这时候还会对他下手的人，寥寥无几。
慕少辜越想脸色越差。
夜晚十点多，青阳县慕氏综合疗养院。
卿璟楷见尤慕一下车便迫不及待往里跑，连忙跨步跟上前。
她走进大厅，想到马上就能见到季暖阳，安心的感觉总算让她冷静下来。
她听到动静扭头看向卿璟楷，冷声道：“你别跟着我了。我自己会想办法回去。”
说完，也不等回答。她自顾平复了一下呼吸和情绪，才走到前台登记探望。
尤慕通过查证后，顺利来到季暖阳病房前，她敲了敲门。
“请进。”
尤慕听见季暖阳的声音，强忍着鼻头的酸涩推门而入。她扬起笑脸，神色明媚：“爸。”
季暖阳靠坐在床头，他看见来人一脸惊喜。放下手中的书，开心道：“阿软来了。”
尤慕这才上前，看见他打着石膏的左手，心疼的说道：“爸，你受苦了。”
病床上的男人大概四十多岁，虽然形销骨立，但能看出模样很清隽。他肤色青白，因为特别瘦，条纹的病服穿在他身上空荡荡的，像一副骷髅架子。整个人散发着病恹恹、虚弱的气息。
但也因此，他的一双眼睛显得格外明亮。
“我没事。”季暖阳眼里带着笑意，看见她脖子和手上的纱布，语气担忧，“倒是你，怎么这么晚过来，还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