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氏木愣愣的看着梨月,最终站起身,没发一言的走了。
梨月知道,这便是默许了!
她立即起身,指使着几个婆子,押着刘氏、金氏往青阳侯府的方向走。
一路走,还让人齐齐叫嚷:“青阳侯府谢长风,背信弃义狗世子,一朝得势攀高枝,不管当年信与诺。”
不得不说,梨月随手编的顺口溜还有点押韵。
刘氏万没想到梨月敢这般闹。
她嘴让堵死了,眼里却是吓出了泪。
一般退婚这样的事,女方多半是不敢大闹的,若是这样女儿便是没有半点活路了。
甚至梨月身边的小丫鬟,也小声的劝她:“姑娘,你这般,可是要与青阳侯府结仇呀。”
梨月看着刘氏冷笑道:“等把这两个贱奴送回青阳侯府,我就去敲登闻鼓,便是死在杖责之下,也绝不白受这样的屈辱。”
刘氏很想告诉梨月,就算敲登闻鼓,皇帝也管不了大臣家的嫁娶。
但想到她之前在厅中说过的话,隐隐相信梨月这般闹,确实真的不想活了。
刘氏心下不由暗叫倒霉。
不过,青阳侯夫人肯定要退婚,这样一个小官家的女儿,又因守孝误了花期,此时再被侯府退婚……也的确没有什么活路。
可如此一逼再逼,真把人逼死了,青阳侯在外听到嘲讽,回来少不得又要给青阳侯夫人脸色看。
到时她们这些办事的人,更是免不得受气。
而她与金氏这般被做了筏子送回青阳侯府的,定是一等一的出气筒。
挨几顿打都是小事,就怕侯爷生怒,她们便只能被送去庄子上。
刘氏心里生出了几分绝望。
梨月这里又叫又嚷,自然行的慢,还没到青阳侯府,侯夫人便得了消息。
闻讯,侯夫人手里拿的金丝扇,都惊得掉了:“这王家莫不是疯魔了,这般闹腾,她家姑娘以后谁敢娶?”
刘氏的妹妹小刘氏,也是侯夫人的陪房。
她听了这话,想到自家姐妹,一时也有些慌神:“夫人,可不能让他们闹到侯府来。”
“那你说怎么办?”侯夫人又恼又怒。
小刘氏立即眼眸微动,想出了一个主意:“不如使人去府衙,让几个皂吏去驱赶他们……他们这样也算干扰了百姓的正常出行,是不是?”
侯夫人本也不是一个有主意的人,否则也不可能没养好自己的儿子,反而让庶子在外得了脸。
因而听了这话,她就心慌意乱的应了一声:“行吧,让陈五去走一趟,多撒点银子没事,但事要办的漂亮,不要让人攀扯到侯府。”
有了侯夫人的话,梨月一行人,还没走到青阳侯府,便被巡街的皂吏给呵斥了:“你们王家这般能生事,无怪人家侯府要退婚。”
梨月本来坐在轿子里的,闻言,立即一揭轿帘走了出来。
她生得美,又通身都是大家千金的派头,皂吏倒也不敢再造作,只干巴巴的劝道:“别闹事了,都回去吧。”
梨月肃着脸,冷笑道:“青阳侯府让你来的吧?我们王家生事?”
“我与谢长风订婚三年,这三年里因着祖父孝期,我们全家闭门不出,是生出什么事了?”
“不过是侯府不守信义,想要退婚,却还要占着高点,恨不得我们这些全都跪下给他叫好……可凭什么?”
“众位,我祖父官拜三品,伯父、家父亦非白丁,青阳侯府却也敢这般欺辱,甚至连一句骂声,都不想听……呵呵,且不知道,真正的白丁在侯府面前,可还有活路?”
皂吏虽然得了侯府的银子,却也知道能和侯府结亲的人家,也不可小瞧。
他们来办事,也不敢往死里得罪,最终只能劝道:“姑娘就别为难我们了,还是早些家去吧,这里的事,且有家中长辈商议。”
梨月看见前面有一个拱桥,便快行了几步,登上桥楼,转身望着他们道:“我家无错,誓无让人随意退婚之理,青阳侯府如此折辱,你们明府居然还与之狼狈为奸,连句实话,都不让我们说……”
为首的皂吏听到梨月往府君身上扯,便已经有些心慌了,但他还来不及制止。
只听梨月厉声道:“居然这都城的青天白日都被青阳侯府遮住,我一个弱小女子,也只能去地下,向阎君要一个公道。”
说完,她奋身一跳,直接攀过了桥栏,跳下了护城河。
所有围观的人,都惊得尖叫了一声。
前来驱赶的皂吏与刘氏心里都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便是得到消息的侯夫人也惊得指尖发麻:“她跳河了?捞上来没有?”
“没……没有,好些人下去找了,连个影子都没摸到。”小刘氏也是惊的心肝发颤。
她没想到这王家女性子居然这般刚烈,当着所有人的面,就投了河。
这消息传回王家,伍氏一下怔住了,好一会后,她才泪水涟涟的问:“姑娘真投河了?”
“是!”同去的婆子回这话时,两腿还在打颤。
他们没看顾好姑娘,只怕也得不了好。
这个消息传到大房时,大太太也是整个人都一哆嗦,瞬间就泪如雨下。
反是王鸢时怔了怔,起身打发了其他丫鬟出去,凑到大太太面前道:“母亲,还请母亲为女儿筹谋一二。”
大太太整个人还有些懵,根本不知道要说什么。
王鸢时不由皱了皱眉,只能揉碎了与她说道:“此事闹得这般大,青阳侯府只要还想要名声,最好的办法就是继续与咱们府上结亲。”
“即时只要解释一二,说是月娘性子不好,他们才想退婚,便能把所有的骂名都掩过去……”
说到这里,王鸢时眼眸里有些热切的望着大太太,又唤了一声:“母亲,月娘已经死了,咱们可不能浪费了,她用命换来的这大好机会。”
“现下咱们家因为孝期已经耽搁了三年,父亲起复又在关口,若是能攀上这样一门好亲事,对王家才是最有利的……便是叔父,想来也肯定会同意。”
大太太看着她一直在说,却像第一次认识这个女儿一般,声音发颤:“她与你是一母同胞!”